新生(4)(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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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报警前来的警察三言两语了解过两家的情况,一时也沉默了。
  见惯过太多类似的场面,知道是什么结果。
  社会底层两家困难户之间的事故,别说起诉,私下调解其实也多半是白费口舌——要命一条,要钱没有。
  恶婆娘的丈夫低头弓腰对穆余道歉,出钱出力将老太婆的后事一应办妥,并说以后仍会尽力赔偿的……
  恶婆娘是好吃懒做的米虫,家里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和一个三岁的儿子,以及老母亲……
  穆余不会对这个老实男人计较,他只和那个恶婆娘计较。
  丧事结束,这个女人就因自家男人砸锅卖铁也要赔偿的行为恢复一贯的本性。
  一个本来就没几年好活的死老太婆,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的残疾小鬼,她心头那点微薄的罪恶与恐慌感被丈夫的行为一气冲散。
  她呼天抢地在家里撒泼打骂:“那个死老太婆死都死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都出钱给她办丧事了,还想怎么样?也不看看她还有几年好活。你还要弄那么多钱赔那个小野种!他也配?他本来就和那老太婆没关系,不过是捡来的。算个屁孙子!他就是想讹钱。我告诉你,你敢再给钱那个小野种,我跟你没完。”
  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经决定要跟她没完;
  她更不知道她口中的小野种也要跟她没完;
  夏日暑期的八月天,穆余坐在那栋阴暗破旧的老房子,听着楼上女人鬼哭狼嚎的尖嗓子,孩子的哭声,和老人时不时响起的连哭带骂声,心头既恍惚又清明。
  半天后,他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开门出去,一路上六楼。
  大热天,楼里的人在家的时候大多会打开大门,只关着带纱网的防盗门,通风透气。
  穆余站在六楼的门外,隔着纱网门看见里面的凌乱场面。
  那个老实男人依然佝偻着背沉默地站在屋子一角,孩子被老母亲推进房间。
  老母亲就站在孩子房门外,手搭把手不让孩子出来,一边抹泪一边呜泱:造孽啊,这天杀的死婆娘……
  里面飘出孩子的哭声,被女人呼天抢地的大哭闹几乎给全盖过去,只隐隐约约偶有泄漏。
  女人滚地上撒泼打赖,骂声彪悍震天:“……你没良心,你天打雷劈,你要和我离婚。你想踹了我,没门……你做梦……”
  穆余置若罔闻,抬脚,一脚踹开纱网门。
  “咣当”一声震响,里面的哭闹倏停,女人惊地回头,男人和他那个老母亲也慌张抬眼望来。
  下一秒,女人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手脚并用像条爬行的虫子往后蹭弹出一段距离,抖着嗓子几不成声:“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也吓得脸色突变,老母亲捂着心脏难以承受眼前景象。
  穆余平静得异常,扬手一刀砍在油漆脱落的铁门上。
  女人立即被吓哭,屁滚尿流往男人身边窜,抱住他大腿往上爬。
  一个断臂的小崽子,他不是一只看着以为可欺的小崽子。
  穆余一双恍若只是镶进去两颗黑珠子的眼睛幽幽沉沉看着男人。
  八月热得火烤一样的天,他站在那儿,却无声无息得像一只裹着满身寒气而来的讨命厉鬼。
  整间屋子恍若都因他没了温度。
  他朝男人开口:我不要你的钱,我要她坐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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