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崩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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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没能如愿在梦境中放松,因为她又梦到谢绰了。
  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想。梦里的徐羡意外地很清醒,她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自己和谢绰对峙。
  她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被銬住了,也不知道谢绰是第几次以那样阴冷又深情的目光望向自己,因为人身自由被限制,先前只觉得慌,只想要挣脱那束缚住自己的镣銬,对于男人的神态没有太上心,顶多认为他诡异,如同哥德式艺术下一篇猎奇的诗章。可这会儿静下心以上帝视角详细审视谢绰后,才发现他的眼底都是沉重的偏执。
  可他这回没有蛮横地强迫她与他交眸,也没有说「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近乎虔诚又不安地凝视着她,彷彿在他眼前的是随时会消失的幻影,抑或是一段即将湮灭的月光。
  而谢绰身上的孤寂感那么易碎,好似下一秒他的灵魂就会分崩离析,只有看着她、和她在一起时,才得以维持住那脆弱的坚毅。
  徐羡有些恍然,可还没想明白,眼前的男人便拿出了一把袖珍小刀,硬生生将自己划成两半,她失声想要阻止,却没有预期中的血花绽放。那副躯体只是在一阵狂风涌过之际,由正中央的裂缝为起始点,慢慢散成了许多碎片,而后沉积在脚边形成一个浅浅的小丘,如同墓葬。
  就像厄舍府最后的下场,崩塌了。
  ──羡羡,对不起。
  这是她惊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梦中的谢绰碎掉时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是对她的悔恨,更是对自己的惩罚。
  徐羡攥着被角,剧烈地喘息,整个人像是被丢进洪涛中,心脏随浪颠簸,大汗淋漓。
  她瞪着天花板,歷经了梦里的疯狂和惊吓,这会儿连那寻常墙面,都显得过分惨白。
  梦境的残骸尚未褪去,男人碎裂的过程也依然清晰。
  徐羡想起厄舍府被劈开的裂缝,想起梦中谢绰身上那道被小刀割开的裂缝,想起当初他把她抵在沙发上,执拗且恳求地说:「我需要你,我的灵魂、我的肉体、我的裂缝都需要你。」
  当时的她深陷在他被病症支配、折磨的心疼里,以为他的裂缝是强迫性精神官能症,仅此而已。
  可如今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所谓的裂缝,不仅仅是使他痛苦的强迫症,也是他那偏执且疯狂的佔有与爱。
  谢绰早就意识到了,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是病态的,可他控制不住,也改不了。他太爱她了,爱到近乎走火入魔,希望她的眼里只有他,希望她只是他一个人的救世主。
  可他平时又是个特别理智且克制的人,也正是如此,他深知这种扭曲的情感见不得人,害怕一旦暴露了便会吓到她,而她或许就会想逃。但他又放不了手,他不可能放手的。于是只能隐晦地暗示,把卑微的恳求包装进情话里,期望她能读懂他深切的隐喻,永远不要离开他。
  徐羡失神地想。
  在没有完全崩塌前,她总是不愿意面对那些裂缝。
  就像在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个人的偏执前,她总是说服自己那些都只是错觉。
  可真的只是错觉吗?
  坚持送她上下班,监视她的行踪,联络不上她进而打电话给她身边所有的人,看不惯她与他人有过多的接触,没答应他的要求就容易胡思乱想,频繁地说爱,近乎执着地索求安全感……拨开过去的生活痕跡,一片一片细数下来,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小细节,其实全部都是偏执和过分佔有慾的体现。
  而那反覆出现的梦境,大抵也是潜意识在提醒她,不要忽视本能深处最直观的感受──谢绰确实偶尔会让她感到害怕。
  如今裂缝崩了,被努力抑制的全都原形毕露,她也不得不开始正视那些被她以爱为名得过且过的东西,不得不去面对这段关係中不健康的浮动态。
  徐羡终于意识到,偶尔相处起来会有些微妙的原因是什么,她独立惯了,也习惯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所以当在这段关係中,不知不觉被谢绰的节奏牵着走的时候,才会感到不适应,甚至是下意识產生了想要逃的感觉。
  她以为那是自己第一次谈恋爱,还没习惯恋人间的相处模式,所以才会觉得微妙。可她忘了,不论是什么关係,只要它是健康的,就不该让人下意识地压抑,甚至是在悄无声息间迷失自己。
  原来她一直在妥协。
  她爱他,可一段稳定的关係并不是只靠爱就能维持,不可否认的是,谢绰有时的确让她感到窒息。如果这件事没办法解决,纵然再有爱,两个人也没办法健康且长久地走下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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