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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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
  刚刚涌到嘴边的尖叫被她用手死命捂住,突然而至的恐惧让秦冬莞身上浮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寒流荡涤着血管的每一寸,让她除却用手捂住嘴之外再也做不出其他的动作。
  那双黑暗里突兀出现的一双眼就这么与她对视片刻,忽而从喉咙里溢出的一声带着哭腔的叹息让所有人全都是齐齐地看了过来,打破了此时灼烧人心的沉寂。被吓着了的秦冬莞如梦初醒般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抬手遥遥一指:
  “那里!”
  这间教室仿佛是长期没有人打扫,除了格外猖狂的蚊蝇和今夜忽然进来的四个人外甚至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少女清脆的声音刚在静谧中响起后,那边的桌椅就被哐当哐当地推开,微弱的光芒映照下,粉尘四处飘飞,一名看起来有点发育不良的男生轻咳着从桌子底下爬出。
  他的腿脚看起来不是很方便的样子,一双大眼睛了无神采,面对一屋子人的戒备也没什么所谓,只是站在那边不断地咳嗽,不过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所有人都被这藏在桌子底下突然出来的男生吓了一跳,罗姝甚至是已经摆出了攻击的姿态,顺手抄起一块黑板擦死死盯着那边,如同一支弦上待发的箭。
  “咳,你们是被罚过来的?”
  见几人目光不善,一边咳嗽一边拍着自己背的男生缓了缓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长久没说话的沙哑,还透着一股虚弱,听得唐子航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常人吗你,一直藏在这啊?”
  “……看你们有点面生,又是新进来的啊。”
  两人的对话驴头不对马嘴,但好歹是能看出这应该是个正常点的npc学生而非是阴阳怪气的老师或是鬼怪。秦冬莞高高悬起的心脏在此刻稍微放下了点,揉了揉刚才已经有些发软的手臂,一种轻微的失重感陡然窜进脑海。
  儿时的不愉记忆在刚才极其相似的情况下冒出,在此时强行占据了小部分注意力。秦冬莞晃晃荡荡找到一张还能用的椅子坐下,并没有注意到脚下已经悄然开始蔓延的不明黏液。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询问,得知他叫魏子的秦冬莞难掩震惊。她之前在治疗室里救下来的那个npc就说过魏子和小琴一起去偷手机,他们几个全部被抓,而魏子就是唯一逃出来的那一个。
  “我就是想偷个手机给我妈打电话而已……我想告诉她我错了,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魏子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处在叛逆期,刚被送到这边的时候的确是不服气。而还没过几天,身上就已经添了一道又一道的疤痕。殴打与虐待磨光了他身上所有的戾气,逼着他铤而走险去偷手机,给妈妈发求助信息。
  “所以你这是手机没偷到,只能先逃跑,就在这里藏了两天?”
  华倾九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这个男生,他个子只能比罗姝高一点,身材瘦小,年纪轻轻,在跟他们说上几句话后眼里终于是有了点名为畏惧的情绪。微弱的光线照在魏子的身上,投射出一个同样小只的身影。他的脖子微微缩着,一副要挨打时本能保护自己的模样。
  他在这里呆了两天,估计也是滴水未进。秦冬莞略一思索也暂时没把小琴和另外一个女生的事情跟他说,一来是没能完全信任,二来是说了也不过徒增感伤。事情已经发生,再给压力只会摧垮他的神经,崩断最后那一点求生欲罢了。
  “那你觉得……”
  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刚刚想要起身的秦冬莞脚底一滑,却不知道从何而来这么多的水,之前还干燥的地面上现在忽然湿漉漉的。游戏里一点不同寻常的变化都可能是要夺人性命的前兆,不能掉以轻心。她立即提醒大家站到了地势高点的地方,且看着那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缓上涨。
  不,不是水,而是黏稠的血。借着幽微的灯光,秦冬莞弯下腰去,可以看到自己的鞋面上已经被红色所浸染。刺鼻的血腥味愈发浓了起来,黏腻稠厚的血浆汇成一片潺潺,在微弱的一线灯光下被衬得更加诡异。
  “字被淹了!”
  秦冬莞很快注意到之前想要观察却被吓着,以至于暂时忘记了的那片刀刻出来的字迹。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她看来,其中唯有魏子立马讶然一瞪眼:
  “你也看到了是不是,王龙想自杀,他还抓了陈雅!他在地上写电锯杀人狂的名字,就是想模仿电锯杀人狂!等等,你说什么字被淹了,这不是好好的嘛?”
  几个名字他们听不懂,但电锯杀人狂的传闻秦冬莞在自己原来世界的时候还是看过的。想起在一进游戏里的时候就看到的电锯壮汉与听到的自残传闻,一阵恶寒缓缓爬上秦冬莞的心头。本来以为这里变态的只是那些老师,现在看来,不少学生可能也是被逼得近乎疯魔。
  而在几个人已经站到地势高些的地方时,魏子竟还是站在黏稠涌动的血浆中,对此仿佛根本看不到的样子。周围的一切与他似乎都是隔绝开来,暗红的血液并没有触碰到少年的身上分毫,而是极其诡异地避让开来。
  在他的眼中,唯有忽闪忽闪的灯光映照在失修的教室里,四个可怜的新人被莫名安排到了这边守夜,治疗中心里横行的鬼魅魍魉似乎与这些普通的npc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比起研究那些学生来,显然眼下如何从这里逃出去成为了更大的难题。黏稠的血浆滚滚流动上升,一步步地开始侵吞他们所暂时占据的空间,体重最轻的罗姝已经是爬到了讲台桌子上避难,她屈膝蹲下,葱白玉指忽而朝着外面遥遥一点:
  “你们看,其他地方灯都关了。”
  没有手机和腕表,也就没人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这个破旧的教室成了网瘾治疗中心里唯一亮起一点灯光的地方,更显得与众不同。微弱如丝的一点光还忽明忽灭,可见度很低,只能看到外面开始一点点地被灰色的浓雾所吞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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