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3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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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勋迟疑了。
  “绍帅,”吴炳湘又说,“还是那句话,东华门架炮打谁啊?”
  这一说,张勋不免冒火——生他的炮兵指挥官的气,对吴炳湘作了很令人满意的答复:“好吧!我照你的意思办,只希望你好好照应我的部下。”
  “当然,当然。”
  于是,挂断电话,重新告诉通信连,分别联络各处的带兵官,下达了两点命令:第一,跟警察总监联络,请他指挥地点报到,要吃要喝找吴总监;第二,抱着枪不放——不放枪但也不放手。
  最后电话接到东华门上,找到炮兵指挥,开口就骂:“你简直混蛋!谁让你把炮架在东华门城楼上?往北是宫里,往南是东交民巷,你要轰谁啊?做事不用脑子,大饭桶一个。”
  “是,是报告过大帅的。”炮兵指挥官在电话中嗫嚅着说。
  张勋越发光火,“胡说八道!你何时报告过我?”他大声吼道,“如果你报告过我,我能跟你一样没脑子,把好好的炮,弄成个废物。你瞪着眼撒谎,诬赖长官,我把你的脑袋给切下来!”
  “是,是——”电话中的声音都发抖了,“是请万参谋长转报的。”
  听这一说,张勋废然长叹。“好吧,”他说,“算你报告过了。”
  放下电话,时钟正打三点。只见门上领了一位客人进来,张勋是看惯了这个客人一溜歪斜的脚步的,心头便有一阵温暖,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斗瞻,这么晚了,你怎么跑了来?”
  来客正是袁世凯称帝以前,月必一往徐州、“跑断双腿”的阮忠枢。他先不答张勋的话,只问:“世缃也在这里?”
  “我是衔菊老之命,来劝绍帅的。时到如今,自然要跟绍帅共患难。”
  “高义!高义!”阮忠枢跷着拇指,连声称赞,接着又说,“我刚打了个电报给菊老,为绍帅乞援,‘务念二十余年师生厚谊、故旧之情,为之设法保全生命财产。’既然世缃在这里,再好没有,咱们好好商量。”
  张勋对他之来,深感安慰,但对他的话却不感兴趣,心想:“我的生命财产,何用你来代为‘乞援’?只要我松一句口,自能‘保全’。”因此,他意兴阑珊地说:“你们谈谈吧!我得去过一口瘾。”
  于是阮忠枢将电报稿子拿给吴笈孙看,只见上面有“绍轩质直忠勇,饶有血性,惟脑筋太简单,思想太旧”,以及“今铸此大错,其心可佩,其愚可恼”的字样,不由得笑道:“好一个‘其愚可恼’,足见交情。不过当心他恼你!”
  “当然,这个电报是不能给他看的。我为什么打这个电报呢?”阮忠枢自问自答地说,“我得到两个确实消息,段香岩主张不必逼得太厉害,让曹仲珊的队伍,守住西北两面,断他归路,自然可以让他就范。无奈冯玉祥执意不允,而且会不顾一切,采取激烈手段。绍轩这一条辫子他们抓住了,不死亦将受辱,我们老朋友何忍坐视。”
  “这,”吴笈孙想了一下说,“我看不会。辫帅的意思活动了,镜潭亦正在安排他的退路。”
  “是啊!我亦想替他安排退路。既然如此,我可以不管了。”阮忠枢又说,“康圣人是避到美国使馆去了,听说万公雨躲在法国医院,镜潭预备安排他在什么地方?”
  “我想,大概是荷兰公使馆。”吴笈孙问道,“还有个消息呢?”
  “还有个消息更不妙。张星五这个人你知道不?”
  “不就是绍帅的大将,徐海镇守使张文生吗?”
  “对了!就是他。”阮忠枢说,“绍帅的定武军还有六十几营,都在他手里。今天晚上我接到电报,说有哗变之虞。这是绍帅的致命伤。”
  “根本之地一失,自然是致命伤。不过,消息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有问题。前两年,徐州我月必一至,绍帅部下,也结交了好几个,常通信息的。”
  “啊,啊!”吴笈孙连连点头,“我倒忘记了,你跟徐州颇有渊源,消息灵通,一定不错。”
  “我想是不会错的。派倪丹忱兼署安徽督军,就是为了就近解决定武军,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服倪丹忱而哗变呢,还是军心涣散。总之,辫子军是不会再有的了。”
  “唉!”吴笈孙叹口气,“想不到张绍轩一念之差,会落到这么一个地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我现在想跟你商量的,就是这一点,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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