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四十一章 番外·赛因(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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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也留在了父亲的心中。娇妍如花,永不凋零。
  我不仅仅只是长得像母亲,还和母亲一样,拥有一张属于汉人的容貌。那是母亲自外祖母那里继承来的容貌。
  外祖母是汉人。据说,来自遥远的南方。也许是中原,也许是其他地方。反正对草原的人来说,那是遥远到连想象都无法到达的地方。听说,那里有乱花迷人眼的春天,有容华若桃李的佳人。
  这些都是外祖父告诉我的。因为我没有母亲,父亲也很忙,于是我常常住在外祖父那里。
  外祖父总是将我抱在怀里,给我说外祖母生前对他说过的关于南方的故事,教我读很多汉诗——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冷落闲门,凄迷古道。”“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在外祖父低沉和蔼的嗓音里,我常常梦想着有一天,我可以学那诗里的南方女子,撑一把油纸伞,走在烟波画桥上,走进那个梦一般的世界。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为自己拥有一张汉人的面孔而开心。
  外祖母从南方来到草原的时候,据说带来了一张七弦琴。在草原上,那是个十分稀罕的物件。
  曾经听过外祖母弹琴的人都说,那是只有天上才有的声音。当然,在传闻里,外祖母总是穿一身出尘绝世的白裙子,本就不像是凡世之人。
  只可惜,外祖母很年轻就去世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过她的琴声。
  于是我去找外祖父,说我想看看那张琴。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能够发出那样动人的声音。
  外祖父抚摸着我的头发,表情很遗憾。他的眼睛里慢慢蒙上水雾,然后将目光移向远方的天际,轻声说:“那张琴,被你姨母带走了。你姨母小时候,我也常常这么抱着她,给她说南方的故事,给她读南方的诗句。于是,她长大之后,就去梦里的南方了。”
  外祖父口中的姨母,是我母亲的亲姐姐,年长母亲十几岁。外祖母去世后不久,年仅十八岁的姨母便带着外祖母的琴,离开草原去了外祖母远在南方的故乡。只是,姨母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外祖父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于是我轻轻抱住外祖父,仰起头看着他。他低下头来,发出一声悠长低沉的叹息。
  那时候我还太小,并未对外祖父的叹息有所触动。
  一直到很多年后,当我站在南方的土地上,回想起故乡的草原时,我才知道外祖父的那声叹息中有着多么深的悲伤。
  南方送来了他的妻子,南方也带走了他的女儿。
  但是,与外祖父对南方的复杂感情相比,我的想法则单纯了很多。年少的时候,我始终对南方怀有热烈的向往。
  小时候我们心里大约都有一个崇拜的英雄,这个英雄代表着我们对于成年世界的美好想象,也代表着我们对于未来的无限热情。
  我同龄人心里的英雄几乎都是我的父亲,他们伟大的阿里可汗。父亲当然值得崇拜,我也会很骄傲地说我最崇拜父亲。
  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还崇拜着一个人——我的姨母,那个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孤身一人去了南方的姨母。
  虽然,彼时我并不知道姨母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爱上了那片土地,所以再也没有回来。
  很多年之后,当我踏足南疆,听说了外祖母和姨母的故事,我才知道,那些故事原来那样悲伤。
  在草原上,关于外祖母和姨母的故事,已经可以被称作“传奇”。
  任何人和事,只要被贯以“传奇”之名,就会被赋予梦幻一般的色彩。但是,现实的世界里,故事往往很残酷。
  外祖母的七弦琴有个残酷的名字——七煞琴,不是弹奏天上之音的乐器,而是追魂夺命的武器。这张琴似乎承载了某种宿命,困锁了三代人。
  外祖母在南方的土地上失去了挚爱,又因为偷了家里的宝贝永生莲而无家可归,这才迫不得已来到了遥远的北方。嫁给外祖父后,她生了两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姨母和母亲,并分别为她们起名为“弥里”和“额木呢”,分别代表“故乡”和“南方”,用以怀念她永远也无法再回去的南方的故乡。她本来已经获得了幸福,但她却只活到四十岁出头,在我的母亲还只有三岁的时候,她便去世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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