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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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蒖蒖一时惘然,久久没有作答。
  赵皑目光落在蒖蒖鬓边一朵小白菊上,徐徐伸手摘去。
  “蒖蒖,三年了,就算是斩衰,也该除服了。”他轻声叹道,又直视她眸心,问:“我们没有过错,为何要生生错过?”
  蒖蒖难以应对,也难以面对自己内心的悸动,双睫一低,忍不住落下泪来。
  赵皑伸手抹去她泪痕,又柔声道:“你曾说过,大哥让你感觉到了男女之情最好的样子。而我们这几年来,一起做正事,做大事,相互信任,相互成就,是不是也算一种最好的样子?”
  不待她回答,他想想,又道:“当然,只做正事是不够的,但我想,我们在其他事上,也能配合很好。”
  “其他事?”蒖蒖下意识地问,旋即反应过来,霎时羞红了脸。而赵皑展颜一笑,然后垂目低首,向她的唇吻去。
  蒖蒖身体轻颤,缩身欲退却,他们此刻的姿势又让自己避无可避。一时间心乱如麻,面对赵皑渐渐靠近的脸,呼吸越发急促,无措之下闭上了眼。
  就在赵皑即将碰到蒖蒖双唇之时,忽闻圩堤上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吴蒖蒖,二大王!”
  两人一惊,蒖蒖立即推开赵皑,支身站起。赵皑亦随之起立,一同朝圩堤上望去。
  只见一名牵着马的男子立于堤柳之下,另一只手正在热烈地向他们挥动着,口中欢快地对他们表达着自己的欣喜:“真的是你们!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们了!”
  久违的韩素问。
  虽然的确算是老友相见,但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蒖蒖与赵皑也只能面面相觑,没有立即给他相等的回应。
  而于这对视的一眼中,赵皑发现蒖蒖发髻上还沾有一粒稻谷。在与她离开稻田之前,他借揽她启步之机,若无其事地伸手至她脑后,帮她拈去了这枚暧昧的证据。
  “许久不见,韩医官一向安否?”圩堤之上,赵皑仪态端方地主动向韩素问作揖致意,与面上犹带红晕的蒖蒖相比,他神色相当自若,好似刚才他与蒖蒖不过是在稻田里查看了一下稻谷长势。
  韩素问笑吟吟地施礼。两人寒暄之后,赵皑问韩素问何故离京至此,韩素问告诉他:“大王此前上表官家,请求官家许你在宁国府纳妾。听福宁殿的内人说,官家虽然答应了,但却对皇后抱怨,说你不肯娶夫人,原来是在宁国府有了美人,竟然这般急切地请求纳妾,也不知那女子如何狐媚。皇后就劝说道,二大王在外日理万机,十分辛苦,是应该有妾室悉心服侍才好。不待回京禀报便上表请求,说不定是那姑娘已身怀六甲,必须尽快给她名分。官家听了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于是转怒为喜,便命我来宁国府,一则长驻府治,确保大王安康,再则,顺便观察信安郡夫人的情形,若有喜讯,即刻上报官家。所以我领命而来,到了府治,衙吏说大王在惠民圩,我便又赶了过来。刚到龙骨车那里,便见你们从人群中驱马奔出,我就跟了过去。瞧着背影觉得应该是你们,你们进稻田后我又打量半天,看来看去认为有把握了,才开口呼唤……”
  想到适才情景尽入他目,蒖蒖暗暗扶额,更是羞惭难言,赵皑则含笑不语,韩素问便自顾自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原来兜兜转转,你们还是遇见了。这样很好呀,当年和你们吃面时,我就暗中观察过了,你们郎才女貌的,十分般配,相处又那么融洽,彼此间有什么说什么,毫不见外,早就该在一起了……”
  回到府治,三人再叙别后之事,蒖蒖将这几年遭遇告诉了韩素问,韩素问也细述当年事,提到庄文太子死因,又道:“我收集庄文太子呕吐物后,与众太医细细辨识过每一点残渣,还让一些小动物吃过,但小动物都无明显异状,没有中毒迹象,所以太医们都认为食物本身无毒,坚持认为是你的过错,献生冷膳食,后来又……当然我始终不同意他们的意见,可也找不到有力证据辩驳,只能四处奔走,想寻求个能救你的人。好在好人自有天佑,你终究还是逃了出来。”
  蒖蒖遂把关于蛇毒的猜测说与他听,韩素问沉吟一番,道:“有道理,若是蛇毒,的确可以通过创口溃疡令人中毒,而用健康动物验不出。只是时过境迁,当年遗留下来的食物证据都找不到了,若真有人利用蛇毒加害庄文太子,也不知是把毒下在哪里,我们要查也无从查起,很难辩白了。”
  他着意看看蒖蒖与赵皑,又劝蒖蒖道,“事已至此,你不如安心嫁与二大王,好好在官家见不到的地方过日子。等再过几年,官家对庄文太子的哀思渐渐淡了,你再带着孩子和二大王回去,好生与官家解释,求得他谅解。”
  赵皑也对蒖蒖道:“我记得你说过大哥之事真相未明,你便无法释怀,不便接受我。可眼下的情形,我们必须先有光明正大地相处的机会,才能继续一起去探求真相。如果分开,失去了彼此的支持,水落石出之时更会遥遥无期。”
  见蒖蒖沉默着,不再表示反对,赵皑便开始积极地筹备婚礼。虽然上报官家说是纳妾,但他在宁国府命人安排置办的婚仪、用具皆与官宦之家娶正室无异,六礼皆备。他真诚地对蒖蒖道:“我的身份限制我娶你为宗牒上的妻子,但我要给你匹嫡之礼,让你成为我第一个迎娶的女子,我心中的元配夫人。”
  婚礼定在九月底,蒖蒖重回湛乐楼居住,而随着婚期临近,赵皑不断让人把钗冠、红褙子、各色妆奁首饰络绎不绝地送入她居处,婚礼前两日,又让一位喜娘送来婚礼备用的花钿,共有十余副,请蒖蒖挑选。
  那些花钿由翠羽、宝石、珍珠等制成,盛在匣中,琳琅满目。喜娘奉至蒖蒖眼前,蒖蒖目光扫过,鬼使神差地拈起了一枚珠钿。
  喜娘笑道:“娘子眼光真好,这一看就知道是最上等的南珠做的。”
  言罢她拉蒖蒖在铜镜前坐下,接过珠钿,托在指尖,反面朝上,递至蒖蒖唇边,请她呵呵气。
  这是庄文太子薨后蒖蒖第一次使用花钿,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异常地怦怦跳起来,迟疑地看了珠钿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启唇呵气。
  珠钿背后的呵胶蒙上一层雾气,散发出一点脂粉般香味。蒖蒖忽然想起与太子相处那夜,她眉心珠钿散发的橙子香气,莫名一阵眩晕。
  喜娘浑然不觉,一壁将珠钿贴向蒖蒖眉心,一壁赞道:“这富贵人家用的好呵胶就是不一样,还融有香脂,掩盖了鱼胶腥气……”
  蒖蒖脸色煞白,盯着镜中刚贴上的珠钿看了须臾,霍然站起,快步朝外走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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