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凶化吉林泽秋(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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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得很,”林泽秋一再强调,“不用去医院。”
  妈妈语气渐急:“你跟谁打架了?妈妈跟你讲了多少次,收收脾气,你就是不听!”
  林泽秋含混不清地认错:“我打篮球的时候,跟人不对付,没有下次了。”
  爸爸妈妈都以为林泽秋在篮球场上和他的同学起了争执——他刚刚念完四年级,开学便要升入五年级,他的同学也不过是一群小学生,男孩子们打打闹闹确实常见。
  再加上,林泽秋看起来并无异状,晚饭也吃了两碗,爸爸妈妈稍微放下心,只叮嘱他,如果有什么问题,爸爸妈妈一定连夜带他去医院。
  *
  当天晚上临睡前,林泽秋喝了一杯牛奶安神。
  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安安静静地酝酿睡意,膝盖却陷入一阵钻心的剧痛,痛得他浑身打颤,紧咬牙关,额头冒汗,差一点就要昏厥。
  他怀疑自己要么是被黄毛揍出了后遗症,要么是突然发作了某种严重的绝症。从震惊焦虑到接受现实,他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疼痛感退散之后,林泽秋打开床头灯,在灯下撰写遗书。
  他郑重地写道:“爸爸,妈妈,林知夏。”
  他忽然想起来,林知夏讨厌他总是叫她的全名。
  反正自己快死了,也不用再考虑往后的生活——林泽秋心里这样想,就在另一张纸上写:“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夏夏,我得告诉你们,十年前,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十年后,我的膝盖……”
  他一时想不起来“癌”字怎么写,就用拼音代替:“我的膝盖ai变了。”
  他挪用一句昨天从电视剧里学到的句子:“这是我的命,我不怨天不怨地,你们也别自责。”
  随后,他作出总结:“我的存钱罐、汽车模型留给林知夏,其他东西你们分(别给柯壮志)。我没看过海,想看大海。葬礼上放一首海边的音乐。林知夏是个哭包,爸妈多哄哄她。”
  写到最后一行,林泽秋笔尖微颤:“林泽秋,绝笔。”
  他找到红墨水,在纸上盖了个红手印。
  做完这一切,林泽秋把遗书贴在床头。他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像埃及法老一样尊贵、神秘、敢于直面死亡。
  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识。
  原来生存只在一念之间,原来死亡只在一瞬之间。
  *
  次日早晨,林泽秋被他妈妈拍醒了。
  林泽秋半坐起身,妈妈捏着那一封遗书问他:“你写的?”
  他还没分清现实和梦境,思维仍然混沌,妈妈抓着他的左手,盯着他拇指上的红墨水印,说什么都要带他去医院——林泽秋的爸爸也很支持。
  爸爸小声说:“查查脑子。”
  妈妈的安排更细致:“脑子得查,膝盖也要查,你把咱家存折拿出来。你先去一趟银行,我给夏夏做完早饭,咱们就带着秋秋出门。”
  “好,”爸爸在卧室里踱步,“不要慌啊,当年咱俩都扛过来了。”
  林泽秋小时候在农村算过命,村东头的老头说他能“逢凶化吉”,他觉得那只是一句吉利话,爸爸妈妈却又提起了这件事,像是在寻求某种信念——家里的超市暂时停业,爸爸妈妈把林泽秋带到了医院,遵循医生的指导,花费上千元,为林泽秋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那真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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