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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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白的灯光下,脚步声响起,光打在年轻男人的脸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离去的车辆,叹了口气。
  “宁、凛。”
  徐槿初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反复咀嚼。
  他很轻易地将这断臂男人与火锅店里的人对上号,他长得太特别了,那独臂也过于特别,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他骗了匡语湉,这男人有超越常人的敏锐直觉,他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
  就在匡语湉坐上车后,他甚至回过头,快速地与他对视上一眼。
  人的本质都是野兽,只不过通过道德、法律、修养来束缚住了体内原始的兽性。就在宁凛刚刚看他的那一眼的时间里,徐槿初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但最让他心惊的却是匡语湉。
  徐槿初自嘲般地笑起来。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匡语湉。
  说实话,她大多时候是个冷清的女人,哪怕是他对她说“我爱你”时,也从未得到过热情的回应。
  她总是淡淡的,好像对一切都不是那么在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或许生来就是这样,说难听点,不解风情,像块没情绪的木头。
  但他今天第一次见到了不一样的匡语湉,会生气,会嘲讽,情绪生动到快要满出来。
  她原来不是块木头,她的体内也有万丈情焰,只需那个人轻轻一碰,就能将自己轻易燃烧。
  *
  车子停在老街的街头,开车回来的路上,匡语湉感觉到一种迟缓的压抑。
  宁凛坐在她的身边,等车速慢下来,缓缓停下,他解开安全带,往后靠了靠,姿态给人感觉很随意。
  他说:“骨灰盒里的是宁冽。”
  匡语湉转过头来,她已经猜到了很多,可当她听到宁凛说的话,还是感觉到胸口一窒。
  像是明白她的疑惑,宁凛接着说道:“他死了,就在你出国的第二天,死在狙击手的枪下。我那时候才知道,他的毒瘾竟然这么重,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在他的叙述中,往事像一幕戏,铺陈出旧日的画面,缓缓展现在匡语湉的眼前。
  宁凛依然记得那是一个傍晚,他没赶上匡语湉的那班飞机,手机落到了家里,自然也没看见她发给自己的消息。
  那天的黄昏特别黄,老街的穿堂风意外安静,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竟然难得空无一人,空旷寂静地恍如末日来临。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时候,宁凛回到了家,他打开门,先看到的是宁冽的卧室——他从来都爱关着房门,今天却将门大开,里头空无一人。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有一种很神奇的恐慌,大概真的是血缘的力量,他感到无比的害怕,以至于走路都有点吃力。
  他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皱巴巴的床单,那上面开满了歪曲的花,是鲜艳的血色,是凝固的冤屈。
  宁凛对匡语湉说:“整张床单,全部都是红色。他用血在上面写满了同一句话——‘我没有杀人’。”
  那天的天色昏黄近黑,黑得像幽魂从地下哭泣破土,在空荡的安静里,宁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嘈杂,和在这嘈杂里,他余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声枪响。
  那一枪打在宁冽的额头,也打在宁凛的心上,更是打在命运的咽喉。
  自此之后,在这个黄昏天,所有人的一生都这样轻易被改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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