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宣判(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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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什么证据补充吗?”
  “......没。”
  俞泽远直勾勾地盯着法官。听到结论后的中年人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短促地扯了下嘴角,嘲讽一般,跟他的律师简单地沟通了几句原告的诉求后,又巴巴地向着林静他们——事无巨细地核对家暴的细节,她想要离婚的原因,关于财产分配以及抚养权的主张。
  “......是的,没有爱情的确也可以有亲情。这段婚姻提升了我的物质水平,双亲家庭也能够分担孩子的抚养成本。如果不离婚,我的生活的确会很稳定。”
  林静平淡地笑了下,缓缓地说:“像是太平间和墓地一样的稳定。”
  然后她的律师站了起来——陈峰,俞泽远是见过的。
  他微笑着高谈阔论,“被告的长期冷暴力,拒不配合夫妻生活,不当婚外关系,不履行抚养孩子的义务,致使我的委托人精神压力剧增,患有严重的失眠症......”
  他的脸上挂着面具般冰冷的笑,与那日在警察局里别无二致:说话时眼睛眯成两弯狭长的缝,唇角好似被两侧的凹涡钉住,唯有嘴皮子上下相碰,空口白牙,好似一扇被风吹得‘吱呀吱呀’乱叫,却永远关不上的门。
  “综上,被告对原告实施的故意殴打和长期冷暴力符合《反家暴法》第一章第二条中对于家暴为家庭成员之间以殴打或经常性谩骂、恐吓等方式实施的身体、精神等侵害行为的定义,而我国《婚姻法》第四章第叁十二条将家暴归为法定的离婚原因。
  “被告在婚姻关系的存续期间,与同性发生多次婚外性行为,违背了我国《婚姻法》第一章第四条中‘夫妻相互忠实的义务;相互尊重的义务’,严重冒犯了原告的尊严,侵犯了原告的配偶权;也符合第四章第叁十二条第五款中‘其他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的扩张解释。”
  俞泽远想把耳朵捂住,那凄厉的‘吱呀’声如此聒噪,偏偏所有人都听觉混乱般侧耳倾听。陈峰坐下了,接下来又轮到他的律师做最后总结。陈词他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兴趣缺缺,他的心中空旷又烦躁,仿佛是一座极深的渊。他在下坠,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深渊的尽头,悠悠飞逝又静止的岁月中,他永远下坠。
  俞泽远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坐在高处的法官。
  法官皱着眉,眉心挤出一道竖肉,是那种常见的中年男人,面皮松弛,头发稀疏,肚皮肥大,喜欢把衬衫塞进西装裤里,在皮带上挂一串钥匙。有点地位的,总是傲慢固执,仗着年长和资历,伸出几乎要戳到对方鼻尖的食指:‘我也是为你好’、‘你们这些年轻人’般高高在上地说教。
  这样的人当然看不起他了。俞泽远在心中暗暗叹息自己的倒霉。要是一个年轻的女法官就好了,她们总是能够换位思考,明白大家都不容易,理解他的难处。
  法官开始宣判了。他故作威严地清了下喉咙中的老痰,拖着老干部特有的说教长调,摆足了审判官的架子,沉声宣判:
  “在这段可怜的婚姻中,我们不难发现被告与原告的性取向至始至终是相互冲突,且难以调和的。假如说我们将婚姻关系定义为一种合同关系,那么被告刻意隐瞒自己无可逆转的性取向,不仅是侵犯了原告的配偶权,背叛了夫妻关系的性忠实,更是从根本上破坏了构建婚姻关系的性基础,是对该婚姻合同的根本性违约,是对我国《婚姻法》中家庭关系的蔑视,更是一种赤裸裸的欺骗行为!.....”
  并不惊讶,俞泽远早已知道审判的结局。低着头,他在心里唾弃法官的伪善,这些人嘴上说着仁义礼教,暗地里却同样寡廉鲜耻。
  他们也不爱妻子啊,有时甚至连说说都懒得敷衍。归根结底,只要把家里的香火传承了,为社会增添人口了,就算尽到了男人的责任。大家都好好工作,好好生育,凭什么看不起他?
  咚!——法槌落下了。林静的笑容很大,像是风吹过突然绽放的春花。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粗线毛衣,鼓掌时袖子滑到肘部,两截白晃晃的手臂不断摇晃。
  林静是洁白的。她的皮肤像是劣质的白瓷,又好似从路边长出的白色小花儿,简单廉价的美丽。俞泽远并非不能欣赏这样的美,可欣赏注定是远观的。
  他可以隔着亭子赞美她,却不能轻嗅她。当他伸出手来,触摸那些小小的,白色的花瓣,嫩黄的花蕊中会钻出白色的蛆虫。原来瓷器般花朵般的白,其实是密密麻麻的蛆虫般的白。她的阴唇也是虫子,两条肥硕的虫子,口口尾尾相衔成圈,吐出腥膻咸涩的脓液,而阴道则是一座流着脓血红肉的沼泽,裹住他,拽他下坠。
  好吧。他失去了他的孩子,七成的房子和储蓄,但至少他再也不用碰那些奇怪的药,打起精神来应付她的求欢了。
  俞泽远看着林静拿起手机,好似被圈养的金丝雀终于飞出了囚笼。她高高兴兴地打电话,难得的,她的声音有些大了,所以他能听到她在喊‘肖先生’。
  俞泽远不明白从一只笼子,飞进另一只笼子,这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呢?那位所谓的‘肖先生’显然是个傲慢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同为男人,俞泽远太了解这种心理了,再说做阴道和子宫,与单纯做子宫相比,难道不是后者更轻松一些吗?
  俞泽远不禁为林静的天真而发笑,若不是他此刻更想搞清楚谢奕帆为什么背叛他,至少念在琪琪的份上,他可以好心地提点她一下。
  只可惜眼下显然是谢奕帆更重要。俞泽远拦住了他,问:“老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话刚说完,一个化着淡妆的男人就从陪审团冲了出来,秀眉一挑尖声骂道:“你个没男人要的死叁八,叫谁老公呢?!鱼尾纹都飞到太阳穴了,还撅着屁股叭叭叭!”
  joe宣示主权般地挽住了谢奕帆的手臂,“帆帆现在是我老公,请这位先生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白痴心妄想惹,ok?”
  怪不得,原来是有了新欢。可这样无理取闹的男人哪里比得上他听话?俞泽远强压住心火,好歹做了大半年的夫妻,他最知道谢奕帆受不了什么。
  咬着嘴唇,他抬眼看向谢奕帆,楚楚可怜,可往日通吃的技法却在此时失了作用。当着他的面,谢奕帆宠溺地摸了摸那个男人的头,却在转首望向他时,眼底的柔情迅速消散了。
  “阿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不容易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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