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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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洵抬头,抿唇不语,执拗的盯着慕林。
  慕林与他相顾无言,只得轻声叹了口气,俯身,掀开了自己的裤脚,将裤子挽到了大腿处,露出了腿上的伤疤。
  慕林揉了揉他的头,低声道:“你又何必执着当年的事情呢?我们在接受这项任命时,科研人员都和我们解释过这项实验的利弊了,甚至告诉我们,实验成功的概率很低。
  “但我们还是应下了,毕竟,这算是一件荣耀的事情。我的手下的人都是闲不下来的性格,他们大多数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了,然后,被派到我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他们的经验至少比我丰富吧,知道人命关天,可他们还是应下的。因为这是一件好事,一件可以提高我国的国际地位的好事。职守国外,不是我们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他们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人,自知自己是半条腿踏进坟墓中的人了。
  “与其活着,顶着英雄的名号,浪费国家资源,还不如再靠着这一点力气,献上绵薄之力。”
  慕林抬眸,眼中似有星火,又很快变为沉寂。
  顾洵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已经五十多岁了,那你呢?你当时也不过是二三十岁的人,白白浪费在一项明知会失败的实验上,你不后悔吗?”
  慕林笑了,抚着他的头发,宛如隔着几十年的千山万水,看着以前的自己。
  他伸出手,亲昵地按着他的脸,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那不重要。我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何况,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慕林:“我以前选择入伍,是因为我的父亲。”
  “当然了,”慕林自嘲的笑着,故作不在意说道,“不是因为崇敬他,而是我很好奇,到底是因为怎么样的责任感,他才可以做到抛弃妻子那么多年。哪怕我母亲自杀后,他也没有来参加过她的葬礼。”
  顾洵迟疑的伸出手,握着慕林明显比自己宽厚的手掌,一寸一寸,学着慕林的习惯,摩挲着他的手背。
  慕林下意识的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没有躲开他的手,继续说道:“要是说我不恨他,那便是说假话。我恨了他很多年,也不能称得上不爱他。我和他,毕竟还有那么一点割舍不去的血缘关系,让他和我都还能忍受对方。”
  慕林:“其实他也不算是不关心我,甚至比我提前接到命令之后,明里暗里地提点过我,暗示我不要去‘白白送死’。但我没接受,更不可能听他的。我后来才想明白,他其实当时已经自身难保了。有人有心要对付他,还穿透了上层人员,将这次的实验内容泄露出去了。”
  顾洵像是明白了什么,抬颔,盯着慕林的眼睛,又默不作声地低头,去看慕林腿上狰狞的伤疤。
  慕林:“这算是给我一辈子的教训了,不仅提醒了我的刚愎自用,也提醒了我的骄傲糊涂。放出消息之后,很快就有人抗争了,甚至还想着胁迫我,阻止我签下全营的军令状。我躲过了致命的那一枪,却失去了行动自如的能力。我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却知道,他当时来刺杀我时,抱着多大的孤勇。我没死,也没打算追究责任。他却受了罚,在监狱中待了二十多年。”
  慕林最后用一句话含糊的概括了他的二十多年:“到底也就是黄粱一梦,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在连续不断的梦境中,强迫性地想明白了。”
  慕林伸手,捧着顾洵的脸,强迫他正视着自己,唇边泄出一丝轻叹,“我其实根本没有资格怪罪谁,就算是活着,也是上天庇护的结果。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们有没有人是白死的。
  “我也同样不会逼你,这些事情总要有一个人承担痛苦。我倒是情愿你不知道这些。反正我背负着的东西太多了,也不介意多上一个。我心甘情愿。”
  慕林环住了他,顾洵没有反抗,顺从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依偎在他的怀中,干涩的说道:“我……”
  顾洵咳了几声,声音中仍然带着疲惫:“其实我后来有打听过这件事。顾延年,也就是这项实验的负责人,不会吝于告诉他假定的继承人,自己犯下的错的。”
  有了开头,隐藏太多年的心事,也就像是崩堤的湖水一般,喷涌而出。
  顾洵脑子很乱,也顾不上整一整思路。
  他就是太想告诉他了,太想告诉这个会说永远爱自己,等了很多年,就是为了等到自己。
  无论自己说什么,也没有动过离开的心思的人。
  顾洵张了张唇,被慕林专注的目光杀得溃不成军,又继续说道:“顾延年当年提出这项构想,虽然包藏祸心,但其实没有打算让实验失败。只不过,他想要做的,不仅是让肉/体生命可以短暂的停下一段时间,以保青春永驻,或是让病重之人可以陷入短暂的沉睡,直到有可以医治的条件。
  “不过,他想做的事情来说,这个设想可能是最正常的了。”顾洵轻嘲一句,唇角挑起的笑容又突然一僵,忐忑,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慕林一眼。
  慕林嘴角带笑,纵容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顾洵权当没看见,沉声道:“相对于这一点有利于人类的研究,他其实更想要的是长生。既然可以做到让人的身体年龄暂时冻结,那到一定程度上,也就可以做到长生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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