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珠玉_55(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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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王师阵营中尚在商议如何应对三日之后的十面埋伏阵,江都左近的扬州城中已另起事端。扬州城守将沈璜身亡后,马文梦便命副将胥瑞瑢代理主将之职。而自扬州发生钦思等人广发告示、煽动百姓暴|乱、刺死主将之事后,扬州城百姓试图反抗马氏政权之事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从未止息。待此番王师歼灭了高邮湖贼兵,大军兵临扬州城下,城内百姓闻知,俱是欢欣鼓舞,随后百姓的反抗行动则更为频繁,扬州府衙周遭便常常发生暴动。
  便是在陈大诰率军攻克朱学笃的九星连环阵那日,那胥瑞瑢从城门处探查地势、排布防御兵力归来,正领着一干副将谋士并亲兵骑马回到衙门。正值一行人行至衙门口之时,便见衙门处正聚集了数十名百姓,纷纷跪地喊冤,那胥瑞瑢打马行至人群跟前,正待询问这帮百姓因何聚众于此,不料却见一人忽地从人群中窜出,往了这胥瑞瑢跟前直扑而来。与此同时,只见该人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径直向胥瑞瑢刺来。胥瑞瑢见状大惊,情急之下猛勒缰绳,惊动了胯|下坐骑,烈马长嘶一声,猛地抬起双蹄,那刺客不及收势,匕首便就势刺入了惊起的坐骑身上。那马被刺吃痛,遂用力一挣,将背上的胥瑞瑢摔下了地。
  一刺不成,当是宣告刺杀行动失败。胥瑞瑢的亲兵随即一拥而上,将那刺客制住。而那刺客竟也不躲不逃,被制住之时仍在口中大喊:“逆贼残暴无行,不得好死!”
  那胥瑞瑢手下副将指挥众亲兵将那刺客先行押入大牢,随后又转而请示胥瑞瑢可是先将那刺客审问一番,看此事背后可有主使同谋,便于一网打尽。而那胥瑞瑢却是过了片晌方才回过神来,面色苍白,不过挥了挥手,亦未表态,便将一干部众打发了。随后便也一言不发,径直回去衙门内室不提。
  却说那胥瑞瑢经此一事,虽是有惊无险,然那刹那的性命危机却是切肤之感,令他此番心下久久难以平息。自己一人枯坐内室,径直出了一回神,心中更是七上八下,难以道明是何感受。正值这时,又闻见探马并了另一人在门外请示。那胥瑞瑢闻罢,勉力定了定神,允他二人入内。
  此番只听探马报曰:“启禀将军,方才得到江都消息,朱先生所布九星连环阵不敌官兵被破,我方守军死伤近五万人马。双方约定三日后再战,若是官兵再破先生之阵,先生将大开江都城门,迎接官兵入城。”
  那胥瑞瑢乍听这话怒斥:“岂有此理!何处见过这般约定?!”言毕万分不耐地挥手命传令兵退下。
  而此时房中另一人见状,未曾开口,直至那传令兵退下将门掩上之后,那人方才凑近胥瑞瑢耳畔,悄声说道:“下官知晓将军心下正疑惑……”
  那胥瑞瑢听罢大惊,直往了身畔那人看来。却说此人正是从前沈璜手下的一幕僚,名唤杨鸿吉,最善察言观色。自沈璜被暴民打杀之后,沈璜麾下之人便也尽数跟随了胥瑞瑢。此番只听身侧杨鸿吉说道:“观将军神色,可是下官所料不差?下官斗胆进言一句,不知将军可愿听下官之言?”
  胥瑞瑢听罢对曰:“你且说来。”
  杨鸿吉遂说道:“将军亦知,如今扬州形势对于将军而言很是不利。其一,官兵人多势众,兵精粮足,五王爷稌麟智勇双全,如今王师气盛,来势汹汹,接连占领我方数座城池,全歼水师,只怕如今拥兵已不止十万之众。可知主公当初起兵,便是因有江淮漕运盐商并了通州海岸海盗相助,如今水师大败,主公可谓是元气大伤,之后更难与王师相抗;其二,当初沈将军在世之时,在扬州城制造太多杀戮,引得这城里人人怨恨。加之之前将军为替沈将军报仇,亦屠戮民众,激化民愤。当初既失了民心,即便此番将军能勉力闭门据守,只怕亦难得城民支持。届时只怕如今日这般的行刺事件将屡禁不止,再行发生。如此思来,将军拼死固守扬州城之举又有何意义可言?……”
  这厢胥瑞瑢闻罢那杨鸿吉之言,可谓是说到自己心坎上了,便也忙不迭对曰:“你与我道此言,是何用意?”
  杨鸿吉则答:“其实无需下官特意说明,此间利害将军又如何不晓……”
  胥瑞瑢听罢这话,知晓那杨鸿吉显然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遂便也推心置腹地问道:“如此,依你看来,此番如何是好?”
  杨鸿吉随即说道:“此番依了下官浅见,朝廷势大,不若将军此番便大开城门,将扬州城献与五王爷,就此投靠了朝廷方是。如此一来,即可保存将军己身实力,不至于在与朝廷的争斗之中白白损耗牺牲;若是能就此协助朝廷剿灭江淮政权,又可与朝廷邀上一功,亦不惧今后无法谋得出头之日……”
  胥瑞瑢听罢倒有些心动,然仍是迟疑地说道:“然我们到底是‘食人之禄,当忠人之事’,若是开城投降,此举无疑是背叛了马公,和那起背信弃义的小人无甚两样。当初受人之恩,如今不思图报,与那狗彘无异。”
  那杨鸿吉闻言对曰:“将军所道之理下官又何尝不晓,若非万不得已,我又如何肯如此行事,背负这等不忠不义的骂名,做这背信弃义的小人?然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官兵势大,南下征战更是势如破竹,我们此番不过苦守几座孤城,独木难支,难以成事。一旦事败被擒,只怕朝廷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届时只怕是九族难免。此番便是不为我们自己,亦需为亲族考虑一番。”
  胥瑞瑢听罢杨鸿吉之言,长叹一声,亦不得不承认此言在理,遂终是道句:“罢了,便依先生之言罢。”
  杨鸿吉进而又道:“如今江都扬州两城乃是同气连枝,若我方镇守之扬州城已决定投靠朝廷,亦需令左近江都与我们一道投诚方是。不若此番将军便遣一心腹之人秘密前往江都城说服那守城的朱先生方是。”
  胥瑞瑢闻言首肯:“先生所言在理,据闻那朱学笃乃是一颇有气性之人,寻常人等断然无法动摇其智。我见杨先生乃是一能言善辩之人,又颇富谋略,堪当此任。不若此番便由先生辛苦一遭,代本将前往江都说服朱学笃随我等一道投诚。想来以先生之智,此事定能马到功成。”
  那杨鸿吉在此之前亦并未料到胥瑞瑢会遣他前往行此棘手之事,然话已至此,亦无法推托了,只得应下自去不提。
  ?
  ☆、第六十五回 水淹高邮泪洒扬州(四)
  ?  江都城中。此番三日之期未至,朱学笃尚且正忙于调兵遣将,着人布阵排兵,不料城中却忽地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来人自我介绍曰自己乃是沈璜的幕僚,名叫杨鸿吉,沈璜身陨,如今跟随在胥瑞瑢帐下做事。却说朱学笃此番虽在府中招待杨鸿吉,与之分宾主坐了,然在此之前亦并不识得那杨鸿吉。又闻说该人先后跟随沈、胥二人做事,此番无论是那沈璜抑或是胥瑞瑢,因了之前此二人在扬州城暴行累累,遂朱学笃对他二人是断无好感。
  此番待府衙中人献茶毕,朱学笃便也闲话不多言,径直问明来意。那杨鸿吉便将之前在胥瑞瑢跟前所道诸如王师势众、己方力单,与之相较无异于以卵击石等之类的话又说了一遍。跟前朱学笃听罢怒从心起,只道是此人前来不但不是为与自己一道协作守城,反倒是来做那说客,劝说自己改投朝廷,顿时勃然大怒,登时立起身对跟前的杨鸿吉一阵痛骂:“尔等贪生怕死之徒惟知卖主求荣、明哲保身,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如何配与我言说?!……”
  那杨鸿吉忙道:“事已至此,若不避祸,祸及自身。此番还请朱先生思及一番自身安危,到底就此弃暗投明尚可求得保全己我性命!……”
  朱学笃则对曰:“尔等不顾当初主公提拔之恩,不思图报,如今竟欲将主公北上屏障扬州城就此拱手相让,若是如此,我此番镇守江都以抗王师之举又有何意义?!当初你主屠城之时你尚且不思劝解阻拦,如今你主身陨,亦不思追随而去,只思己我安危而不顾大义,尔等当真是禽兽不如!……若非我不过是主公手下一区区文士,我定当替主公清理门户,将尔等枭首示众!”一席话字字如锤,说得那杨鸿吉是羞愧难当、无言以对,只得撒腿自去不提。
  此番朱学笃虽将作为说客的杨鸿吉痛骂一顿,然心下亦是失望至极。只道是此番马氏之师尚未与官兵正面决战,其下部将亦是渐生离心去意,这如何是久长之相?何况此番那杨鸿吉虽是落荒而逃,然亦可从该人话中得知他与扬州守将胥瑞瑢投诚心意已决,断无悔改之意,若是如此,自己此番坚守江都之举,又有何意义可言?如此念着,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见一旁侍立的马文梦的亲信族弟上前对自己附耳说道:“朱先生,如此一来可是情势不妙了!那胥瑞瑢等人已是决计投降,此番我们便是固守江都亦是于事无补。若是扬州失守,江都小城便是腹背受敌,孤木难支……”却说这马文信乃是当初朱学笃南下前往协助镇守扬州之时,马文梦遣来保护朱学笃之人。
  朱学笃闻言长叹一声,对曰:“你所道之言我又如何不晓,然事到如今我等除却守卫江都又能如何是好……”
  那马文信听罢忙道:“想来当初主公既命我前来保护先生,便是不欲见到先生遭甚意外。如今胥瑞瑢等小人投敌倒戈,欲将扬州拱手相让,先生坚守此处便也再无意义。不若此番便行‘弃卒保车’之计,先生且先保全自身为上,由我保护先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江都城,先行回到江宁府与主公会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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