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珠玉_49(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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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水溶听罢插言道:“小王记得那春喜乃是忠顺王府的戏子。”
  子宁对曰:“不错,那春喜从前是十龄班的戏子,在忠顺王府唱戏之时被世子瞧上了,遂收入王府中唱戏。只这春喜有些手脚不干不净,被王府管事的觉察后上报与王爷知晓,王爷便将那春喜逐出了王府。正值那时那卜成兴赌钱大赚了一笔,拿钱捐了一个从九品的官儿,素昔又颇喜听戏唱曲儿的,便在城外买了一栋房子包养了那春喜。昨日,那卜成兴在春喜家里邀请了忠顺王府的一名清客叫黄多闻的喝酒,命那春喜作陪,欲借机跟忠顺王府之人套近乎。期间黄多闻叫来一个名映儿的粉头来陪酒,一行人喝得尽兴,直闹到二更也不清静。正喝得醉醺醺的,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那卜成兴便前去应门,正是那坊官,素日跟了那卜成兴同台听戏的,有一番交情。那卜成兴见来到的是熟人,亦不提防,便邀那坊官进屋一道吃酒。那坊官进来一瞧,只见男女围着桌子坐了一桌,便也不肯坐下。那卜成兴见状还欲跟那坊官玩笑,却见那坊官原是领着几个兵役值勤查夜的,正巧逮着那卜成兴在家喝酒,将之作了宿娼处理,便也不念情面,说是‘如今上头查得紧,便是督察老爷坐这里也要捉的,要公事公办’,不顾三七二十一将卜成兴、黄多闻、春喜并了那映儿一道锁了押往衙里……”
  水溶听到此处笑道:“这查夜一事向来归了巡捕营管着,怎的忽然查得严实了?”说着转向身侧的五皇子问道,“不会是因了之前殿下下令监查戒严之故吧。”
  五皇子则对曰:“近来本王的确为加强城中治安而遣人督察,加派了人手巡城,只不料却是抓获的这等杂鱼……”
  炎煜闻言望着五皇子问道:“不日前小王闻知殿下下令戒严,只不知所为何事,难不成是因北方胡虏之事吧……”
  五皇子颔首:“不错。”
  炎煜见状露出一副了然之状,神情颇为意味深长。倏忽间众人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他二人亦并未继续深谈此事。周遭众人皆知此乃军机要务,亦识趣地听而不闻、闭口不言。
  一旁孝华则就方才子宁所言之事问道:“那四人被坊官拿住,刑部欲如何处置?那黄多闻又是忠顺王府之人,王爷可是知晓了此事?”
  子宁听罢干咳一声对曰:“黄多闻哪里敢令王爷知晓,只得遣了手边一个心腹家人拿着一千两银子寻了衙里的吏目做了一套假供:把自己跟了那卜成兴的名姓改了,又说自己等人被春喜留下吃饭,那映儿是春喜出嫁了的姐姐,来京里瞧弟弟来的,遂并无昼夜宿娼、男女混杂之事。然好不容易将假供递上,偏生遇见殿下派来的督察长官,那长官闻说查夜的吏目有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做假供将人放了的,不敢怠慢了,便将那供状递交了刑部,将几人关在刑部大牢,欲将一干人审实了再行处置。只是若罪名坐实了,那卜成兴新捐的功名怕也就此革了……”
  众人闻言方才恍然大悟,水溶转向一旁炎煜玩笑道:“世兄乃是刑部侍郎,此番可是忠顺王爷跟前之人犯了事,侍郎大人提审之时当是如何是好~”
  炎煜则一本正经地答曰:“殿下派来的巡城长官尚且是铁面无私,小王少不得亦需秉公执法了。”
  五皇子听罢但笑不语,周遭众人亦是赔笑一阵。随后众人就地用了午膳,随后前往各处散淡一回,便三三两两各自分开行动。孝华柳菥命阁中僧人备了静室作休息之处,前往歇下了。何仙阁住持则将五皇子请入自己静室清谈论道,水溶炎煜蒋子宁则在后堂品茗对弈,剩下的珠玉二人因此番是头回来到何仙阁,遂便在阁中闲逛以打发时日。
  却说这何仙阁本是柳府为庆贺老太君六十大寿而建的家庙,其间主要供奉何仙姑。因而阁中亦是开渠凿池,掘了一个很大的荷塘,遍植芙蕖。池中荷叶田田,将池水层层遮住。彼时正值花开时节,白花粉花开满了整个池塘,花盘硕大,一眼望去却也分外可观。贾珠煦玉二人观赏一阵,着实赞叹一番,只道是这何仙阁果真是名不虚传。不为烧香,便是偶尔前来赏花一回,亦是不虚此行。
  二人一面说着,一面沿着荷塘漫步。只见荷塘对面正是仙祖殿,其内供奉着药仙。贾珠遥望殿名对身侧煦玉笑曰:“相传药仙以济人为念,医术高超,能治百病,玉哥当真该去拜拜他老人家,求得远离病灾,长命百岁。”
  煦玉闻言撑开手中撰扇轻摇慢扇,一面对曰:“此番我倒也乐得前往一视,只并非为寻其庇佑,素闻柳文清因了自幼体弱多病,府中常年供奉着药仙。此处既为柳府家庙,又供奉着药仙,怕会有文清的笔墨诗作留下,遂欲前往探寻一番。”
  说着二人已行至仙祖殿前,殿内僧人知晓珠玉二人正是跟随少爷前来的客人,亦不拦阻,允其入内。进得殿中,只见在那药仙像前,正点着一盏大海灯,供桌上还立着柳菥的长生牌位。随后贾珠忙不迭地寻了僧人索了香点上,恭恭敬敬地在药仙跟前拜祷,祈求药仙保佑煦玉并了周遭一干亲友体健安康,多福多寿。随后又拉上煦玉令他亲自向药仙跪拜一番,煦玉虽依言行事,然亦是随口说道:“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各人之命各人缘法不过早已注定,又有何事能够强求?”
  贾珠闻言不禁暗自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对曰:“我的大少爷,便是你命带不凡,有仙神庇佑,亦犯不着在仙家跟前道此大不敬之言,便不怕因此触怒仙家遭那天谴?!”
  一旁煦玉闻言只浑不在意地道句:“若说此番你我跟前供奉的是月老、双星之类,我倒也乐得与珠儿一道跪拜祈祷一番。”说到这里又念起一事,转而肃然说道,“言至于此我亦是忆起我二人婚期又近,往昔年年祷祝双星,今年我欲再行祷祝一番月老。可知月老专司人间婚姻之事,你我今生虽成姻缘之礼,然来世情缘亦需借助神力,方可求得生生世世。如此何不绘一月老画像诚心祷祝,借以盼得来世结缘再续。”
  贾珠闻言心下虽不以为意,向来不信宿命因缘之说,然面上倒也认同。
  二人说定,在药仙跟前拜毕,谢过了殿内僧人,又一道携手出了仙祖殿转往殿后去了。沿着仙祖殿一路行去,只见不远处的后殿长廊尽头正立着一位僧人,在一块石壁跟前手持一柄笤帚清扫壁上尘埃。珠玉二人见状好奇之感顿生,只道是那石壁必有蹊跷,遂忙不迭加快脚步往了那处行去。只未待他二人走到那处,便见那僧人已打扫完毕,整理一番手边器具便转身去了。他二人来到那石壁前探视一番,只见石壁之上题着两首《长相思》,第一首是《长相思·思字词》:
  “醉时思,醒时思。魂牵梦绕惜相思,夜半孤枕时。
  别时思,忆时思。花前月下诉羁思,独语人不知。”
  之后则是另一首,明显是和前一首而作,名《长相思·花字词》:
  “花开忧,花谢愁。花雕一壶愁更愁,花前人独瘦。
  花情深,花意浓。寒梅花香复转浓,花时去匆匆。”
  待贾珠阅罢这二首《长相思》,前一首的《思字词》的字迹无甚印象,然待阅毕第二首《花字词》之时,登时便觉那字迹是分外眼熟,只一时之间记不起曾在何处见过。只道是这二首词作在内容上显然是两首相和的情诗,只其间蕴含的情思太过悲凉了些。又重头读了一遍,寻思此处乃是柳家家庙,又有何人能得以入内题词,且为那僧人如此爱惜珍视。如此念着顿时灵光一闪,转头望向身侧煦玉惊道:“玉哥,你如何看?观这笔迹,莫非后一首是……”
  煦玉听罢点头以示首肯,对曰:“不错,我亦是如此以为。那《花字词》的笔迹均匀瘦硬、爽利挺秀,正是文清笔迹,上回在汇星楼观他誊录那《探幽寻芳》,定不会错认。不过我倒也并非凭字迹认出是他之作,依我看来,那上一首的《思字词》,乃子卿之作便也确定无疑了。”
  贾珠问道:“何以见得?”
  煦玉遂解释道:“这倒也显而易见。此二词分明是暗喻了侯柳二人名讳在内,‘思’字隐喻了‘菥’字,‘花’字则隐喻了‘华’字,遂这第一首《思字词》乃是子卿做与文清之词,第二首《花字词》则是文清和子卿之词而作。此二词皆是各有特色,前一首胜在用韵和谐,后一首则胜在用字齐整,不足之处便是二者调子皆太过悲戚哀婉,阅之令人心伤。”
  贾珠听罢亦是认同:“原来如此,想来但凡文辞诗赋之类皆瞒不过玉哥双眼。只我在翰林当值这许多年,皆未亲眼目见子卿除却馆阁体之外的笔迹,不料竟是如此俊秀周正、圆转藏锋,与玉哥气拓开张、潇洒恣肆之字大为不同,真乃字如其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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