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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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溟之海绵延数万里,碧波青涛,临岸处常年风平浪静,海水于日光之下波光粼粼。再往远处看,海天相接处便是层层白雾,看不清前方。
  云雾笼罩之处与海岸相隔甚远,雾气经久不散,连阳光也照不破,据说于其中伸手难见五指,连最有经验的老渔夫也不敢行船。
  “有人说海雾之后便是仙山,山上堆着数不尽的金银,还住着长生不老的神仙哪。”
  已入隆冬,不宜出海。岸上一个皮肤黝黑的渔夫坐在船边织补渔网,语气玄乎地冲自己四五岁的女儿说完,背上就被自己的娘子重重一拍。
  “哎,打我作甚!”
  “又讲这些不着调的给妮子听,那海雾处谁敢去?”
  妇人穿着粗布棉衫,嗔怪似的瞪了男人一眼,摸了摸自己姑娘的头。
  男人难为情地挠了挠头,看着自己面前听得认真的小丫头,又忍不住露出爽朗的笑容:“没错没错,虽这么说,哪有人真见过神仙,大概又是什么人装神弄鬼胡编的,妮子以后可不许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小姑娘还想着阿爹口中的神仙该是什么样子,这下听不成故事了,不满意地嘟起嘴,转头看向海上。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激动地蹦起来,指着天际大喊:“阿爹!那是神仙吗!”
  渔夫眼利,顺着自己丫头指的地方看过去,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傻丫头,那是一只青鸟!”
  语毕,远处的青鸟长啼一声,掠开无尽海涛向天际飞去,很快便隐于云雾之中。
  雾气茫茫,遮天蔽日,若是有人行船于此的确会看不清去路,青鸟却轻车熟路,于云雾间飞快穿行,直到眼前的茫茫白雾中出现了一座孤山。
  孤山少见草木,只有最高处生长着几棵松树,余下便是嶙峋怪石,孤孤单单地矗立在海中央。海浪拍在山石上,雪白的浪花飞溅,发出沉闷的声响。
  青鸟的速度逐渐慢了,最后落到了山顶,变成了一个身着天青色袍的小道童。
  小道童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木簪绾发,努力摆出一脸严肃神情,奈何长了一张包子脸,看起来只觉得稚气可爱。
  他掐了个诀,眼前的云雾微微散开了些,出现了一座白墙墨瓦的小小院落,小道童推开乌色木门走了进去。
  院中无人,明明已经是冬天,地上还有些许积雪,院中央却有一池千瓣莲于风中轻动。他脚步不停,绕过庭院出了后门,径直来到山崖边,果然在崖边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盘坐于崖边古松之下,头戴重莲玉冠,身着雪色重衣,系着一条黑色的祥云暗纹腰带。外罩霜色广袖,上有成片鹤羽银绣,颜色由浅及深,精细非常。
  虽衣着华贵,但他周身再无其他装饰,只有腰间悬着一把长刀。刀鞘通身沉黑,古朴质简,只在广袖下露出一点痕迹。
  比穿着更引人注目的,是眼前的人。
  对方身坐山崖边缘,再往前一寸便是万丈深渊。但他神态放松,坐姿散漫,眉眼精致如玉,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却又宛如这山海之中的蒙蒙云雾,不沾半分尘间气。
  正是这座仙山的主人,凌衡仙君谢逢殊。
  虽说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地过了几百年,鸣珂每次看到这位凌衡仙君的相貌,都会发觉这世上居然真有“惊为天人”这回事。
  刚想到这儿,鸣珂便看见眼前这位“天人”见了自己,站起身轻轻抖落衣衫,窸窸窣窣抖掉了一地的瓜子壳。
  鸣珂:“……”
  对方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太合适,站在那儿想了想,抬手轻轻一挥,地上的瓜子壳顷刻间消失得了无痕迹。
  见状,谢逢殊终于满意了,转头笑嘻嘻地看向鸣珂,问:“回来了?”
  鸣珂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瓜子壳掉了一地,没好气地疾步走过去,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糖炒栗子扔到谢逢殊手里,嘴上忍不住念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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