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长相思(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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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猝然一惊,她像一只小鸟,要从高政委的掌心里飞出去。她惊慌地反问:“他受伤了?”
  所有人都无语。
  “重伤?”迟疑了大约5秒钟,“小小”再次问道。
  “陈华同志……牺牲了!”高政委沉声说道。
  “小小”像一根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她一下子从高政委的身边蹦开。
  “这怎么可能?”不是“小小”,而是我,发出一声大叫。
  然而,我看到“蝈蝈”沉重地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小小”竟然没有说话,她楞了好大一会儿,急急忙忙地在屋子里走动起来,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我快步走过去扶住“小小”,问她:“你找什么?”
  “小小”终于在茶桌上找到了她的手机,她急急忙忙地解锁手机,急急忙忙地翻查短信,她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又看看“蝈蝈”和郑芸芸,最后盯住高政委,她把手机朝高政委递过去,说:“昨天晚上,他给我发过信息的。”
  “小小”的意思应该是:“他昨天晚上还给我发过信息,怎么就牺牲了?”
  高政委缓缓走过去,再次搂住“小小”的肩膀,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这才克制住抽泣,低声说道:“今天上午11点左右,出的事。”
  ……在我的记忆中,那天夜里,甚至第二天,第三天,“小小”竟然没有哭,甚至没有掉一粒眼泪。我的感觉是,她就像一把琴弦突然被冻死的吉它,怎么弹拨也无法出声。我知道,她在内心深处,完全拒斥陈华牺牲这一事实,不是她不哭,而是她的泪腺已经关闭,不仅是泪腺,她所有的生理反应,饥饿、睡眠……所有的身体机能,统统关闭……高政委说出“陈华同志……牺牲了……”之后20多个小时,“小小”不吃不睡,只是偶而喝两口水。
  接下来整整一周,我和郑芸芸寸步不离地陪着“小小”。
  “蝈蝈”打算简要地向“小小”介绍一下陈华牺牲的经过,可是他只说出3句话,就发现完全是徒劳。“小小”的人虽然坐在沙发上,她的灵魂,如果人真有灵魂的话,根本不在此时此地,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的灵魂此刻飘荡于何时何地?
  “小小”的脸上竟然浮现着一丝梦幻般的淡淡的笑容。那种魂不守舍的笑容,像刀子刻在石头上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每每忆及,让我不寒而凛。
  高政委和“蝈蝈”叮嘱我和郑芸芸陪着“小小”。他们显然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他们甚至没有向“小小”告辞,因为他们知道,“小小”对他们的告辞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小小”突然对我说:“粒粒,怎么还不关门?”
  我赶紧跑出去,把门关好。
  我回到她身边后,“小小”又说:“他走了,今天,你们就在这儿住吧。我给你们铺床……”
  我赶紧说:“好的好的,小小姐,我们上楼吧。”
  我和郑芸芸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小小”,慢慢走上二楼。
  “小小”停下脚步,说:“我怎么有些头晕?”不由分说,她面对着陈华的书法工作台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墙。
  “小小”突然说:“你们说,他写字的样子好看吗?”
  我和郑芸芸无言以对,我们知道“小小”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在她的眼中,看到的也许是陈华正在挥毫写字的模样。当然,那也许不是幻觉,而是陈华果真站在那里写字。现在,他写好了,他轻轻将毛笔搁到笔架上,他转过身来,冲着妻子,淡然一笑——那样的画面,我们看不见,只有他的妻子,他亲爱的“小小”能够看见。
  “小小”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案前,俯下身子,又直起身子,仿佛正在欣赏陈华的书法作品,她迷迷糊糊地笑着说:
  “昨天晚上,他给我写了好大一幅字,我还没来得及挂起来。”
  我和郑芸芸担心她突然摔倒,赶紧走到她的两侧。我想提醒“小小”:陈华是昨天上午走的,陈华写字,应该是前天晚上,也就是周五的庆功宴结束,我和“蝈蝈”到他们家里喝茶,听陈华唱歌,听他们夫妇弹琴,我们告辞之后的事情。
  我什么也没说。
  我和郑芸芸一低头,果然看到书案上摊放着一幅四尺整张的书法作品,三个淋漓酣畅的大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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