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京华 第81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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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年少从军的男人,早忘了如何表达心底的柔软。这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思念。
  第64章 月笼山海关(1)
  谢骛清拎着一个木桶进来:“他们说,沐浴房没打扫过。老伯呢?”
  何未扭上小衫前襟的布纽扣:“去年走的。”
  门外,警卫员抱着洗刷过的木澡盆,侧立在门外,小声唤了句“将军”。谢骛清恍惚间,被惊醒,手伸到珠帘外,接了,摆到正房当中。
  窗台上,海棠花未开。碧叶浓翠。
  “叔叔婶婶刚走那年,我们家里人来不及入京,后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门外相继摆了两桶冰水,谢骛清来回几趟,忙碌于珠帘内外,把洗澡水为她准备好了。
  有关老伯的后事,他没问,更不必问。何未能办妥一切。
  他初初见朱门反锁,床畔有茶,没料到老伯已去。方才出去,留意到水缸空空,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被她应证了。
  “煮茶的水,你准备的?”他低声问。
  她轻颔首,“嗯”了声:“每日有人来,换瓶里的水,隔断日子,更换旧茶叶。”
  壁灯没关,混在日光中,分不清孰亮孰暗。
  谢骛清低俯腰身,以手试水温。
  她日复一日准备,却不知家人归期。他的海棠花,四九城富贵的何二小姐,背靠高背座椅,两腿交叠着,织金的高跟鞋吊在脚趾上。她悠哉哉打着拍子,等热水冲洗。
  谢骛清昨夜长裤被压在她身子下,褶子明显,方才出去被部下瞧了个遍。
  白雾氤氲里,她来到他跟前。
  谢骛清道:“你先洗。我用你剩下的。”
  “哪有用剩下的水洗澡的。”她咕哝。
  谢骛清低头,道:“谢某人甘之如饴。”
  两人对视。
  何未原想问,他此番入京是何目的。
  柜子上摆着的自鸣钟滴滴哒哒走,落在心上。她改了主意。
  既选了战时嫁一个军人,便要学会如何为自己宽心。晚些问。
  “路上来,遇到麻烦了吗?”她手攀上他的肩,自衬衫肩线滑下,到他的手肘上,把卷起来的衬衫衣袖展开。
  谢骛清笑而不语。
  何未把他方才系好的纽扣,一粒粒扭开。他以沉默,纵容她为自己宽衣。何未把衬衫挂在一旁的高背椅上,摸到衬衫胸前口袋里有一硬物,似一张纸,硬的。
  起初想,怕是机密电报,直到摸出相片纸的硬度。
  抽出看。
  中年的谢骛清身着十八岁成名那年的军装外套,一手斜插在军裤口袋里,另一只手臂的臂弯里,坐着个奶娃娃。人至中年,不再如少年下巴微扬,而是面容严肃,直视镜头。
  心有万里河川,蒙难的家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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