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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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禅道:“他还在外游历。”
  “大约何时能归?”朗婼说话的口吻中隐含关切之意。
  “很快。”朗禅似是而非的答复。
  朗婼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朗禅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应天长宫的地牢内,气息潮湿,昏黑异常,处处都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压抑的令人有些喘不上气。
  朗禅进入地牢后走到一扇铁门前停下,他随手开锁推门而入。
  阮矢垂着头跪趴在地上,四肢被沉重的铁链束缚动弹不得,身上具是受过刑罚之后留下的血痕,从头到脚再不见半分从前翩翩公子哥的模样,甚是狼狈。他听见开门声,缓缓抬起了头,从额前散乱的发丝间看清了来人后,自嘲一笑:“应天长宫的极刑,果然名不虚传……”
  朗禅指尖轻弹,点亮两壁间悬挂的油灯,室内的景象霎时明亮许多。他缓步走到阮矢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孤星庄阮家还有你这样的氏族,是我低估了。”
  阮矢喉间颤动,欲笑却不慎扯动肚腹上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缓了许久才开口:“朗宫主弑父弑兄,为一己私欲为祸四方……我所做一切在朗宫主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雕虫小技。”
  “朗咎因子母蛊毒反噬而亡,朗翊引咎自废修为后病故,世人皆知。”朗禅面无波澜,“而这蛊毒,是你孤星庄族中秘术。”
  阮矢被铁链锁住腾空的手猛地收紧,他目眦欲裂,紧盯朗禅:“做这一切的都是你,你才是在背后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人!堂叔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把利剑,利用完后便弃之!”
  朗禅听完后,心中冒出些许异样端倪,他巡视着阮矢悲愤的面容,说道:“原来,你是来为阮恻隐寻仇的。”
  阮矢目光稍滞,旋即反驳道:“我是来找你寻仇的,是你杀害我阮家一百六十七条嫡氏血脉,连我那夜在孤星庄恰好做客的双亲一同!”
  “你还在堂叔身死后掳走了我的小弟小妹,你让童儿炼制子母蛊,可童儿年幼修为不精,炼制蛊毒到一半时便被蛊虫反噬而死!童儿死后,你又让稚儿继续炼制,稚儿修为比童儿高上许多,他帮你将蛊虫炼成,却并非初始炼蛊之人,所以稚儿只能以箫声驱使那些身中蛊毒的百姓。”
  阮矢眼中杀意迸现,冷笑着道:“你杀我双亲,害我弟妹,朗禅——我要你死!”
  面对他身上毫不遮掩的杀意和话语中透出的恨意,朗禅神情如旧,只是眸中浮现星点笑意,这笑又冷又寒,森然到近乎麻木,好似他眼前见到的不是阮矢,而是一只被割下了头颅后死透彻的狼。
  “杀阮家嫡氏、杀你双亲的是阮恻隐,你想为他报仇却又不愿承认此事是他所为。”朗禅呵声,“莫非是因为他当初坐上庄主之位后废除了孤星庄那条令世人嗤之以鼻的族规?你还碰巧承了他的恩惠。”
  阮矢面色一白,朗禅这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直戳他的心窝子。
  他是孤星庄旁支的庶子,按照家中族规,他打从一出生开始便要被当做炉鼎养大,待模样长开些再送到各宗门世家的修士手上成为一个低贱的玩物,若非后来阮烟登上孤星庄的庄主之位后,以一人之力力排众斥,打破家族腐朽丑恶的桎梏,他如今还不知在那处深渊,浑浑噩噩的虚度着。
  见他沉默,朗禅笑道:“你既恨他,又对他心存感激,何必自欺欺人。”
  禁锢着阮矢的锁链开始哐啷作响,他扭动着四肢拼命的想要挣开束缚,“堂叔若有一千个不是,你便比堂叔还多上千倍万倍!”他的四肢被磨的见了血,却仍旧不为所动,厉声道:“他已身死,生前诸多罪孽具以烟消云散。而你——朗宫主!你还要为你所造下的恶一一赎罪!”
  朗禅从旁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几近麻木不仁。
  一阵阴风刮过,吹熄了壁上燃着的两盏油灯,光线骤然变暗。
  伴随着离去的脚步声,一声轻描淡写的话语回荡在牢房内:“世间想取我性命之人浩如烟海。”
  “你不过是其中沧海一粟。”
  吱呀一声,铁门紧紧合上。
  阮稚守在牢门外,见朗禅从内走出,步履迟缓的迎上去。朗禅笑着看向他,温声道:“阮烟将你教的不错。”
  阮稚缓缓点头,“叔叔,对我,好。”
  朗禅颔首,目光在他身上一一掠过后,最终落到他腰间一侧挂着的箫上,朗禅伸手取下这只箫后,说道:“好好看着你哥哥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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