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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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春成做饭完全抛舍效率,为挑一颗伴蒜蒸的青茄,菜摊从头比对到尾。钟上短针到六,粥锅才翻泡,他搬只藤椅坐前庭摘小葱、豆角,收音机里播一支《大登殿》,以气带声流水板。湛超躺在床上煎春卷,打过去一个没人接。他说得没错,弱智不会缠人。湛超又拨第二个,嘟了两声就通,“在烧饭,等会!”盲音。他就很乖地不再扰。
  湛超就着一碟豆角焖肉吞了两碗豆粥。颜家遥的声音在他脑际盘旋,怒是真的在怒,可既没有变调、也不带奇异不能明言的幽绪。怎么说?外头轰然有场不大不小的爆绽,冲撞碎玻窗,内部万事无恙,平静后却发现所有物件上覆了一层微细粉尘。
  短针指过十,天彻底黑得密实。颜家遥主动打回:“什么事?”
  “没有事。”
  “......”
  “就是,你今天——”
  “生病了。”
  “你?”湛超挺起身,“还是,小宝?”
  “妈妈。”
  那个油烟里打滚的女人,“严重吗?”
  “做人流。”
  “......”
  “不严重。”像是坐下休息了,身体折叠,气息听着不如先前顺:“也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医院说可以麻或者不麻,麻就感觉不到疼,按经验刮,可能会有损伤;不麻就很疼,但听你叫了,就会轻一点。她不麻,我说她脑子有问题。不是吗?”
  这个问题挺不寻常,挺私密,说起来又很学术。湛超听见了火机响,就猜想:“可能觉得伤了以后,会变老吧?”
  “什么?”
  “说,子/宫伤了女人会容易变老。”
  “不是卵/巢吗?绝经以后。”
  “连着的吧。都是生/殖系统,会觉得,差不离。”
  颜家遥嘘一口烟,“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就有点能理解。”不能再洋溢真的是比痛还痛。
  “别难过。”
  他笑,“又不是我的种。”
  湛超不懂,“为什么是你陪?”
  好像有引力或者书写惯性,话题终归是戏剧性地滑向那里,说与不说都是作态,无关结果,无非把过程变得庸常一点,或者曲折一点,“难道要我妹妹去陪吗?”
  “我是说——”
  “我现在没有爸爸。”有歧义,“没说他死了。”
  配套说明:母亲怎样寂寞的两年人生,怎样的内虚,怎样落拓穷酸不合适的男与女的相触,怎样没有爱情而直抵肉/欲,怎样偷摸、不见光、彼此计较盈亏,怎样干瘪难堪的露水夫妻。逐件都是颜家遥多年以后明白的,他十七岁时尚还不能把岑雪看作普通的一个女人,笼统复述出来,用词偏颇锐利,含满屈辱与脆弱,“简直想吐。”
  “那男的躲着,难道就算了吗?”湛超问。
  “期末考试比较重要。”
  “是谁叫什么在哪儿,我帮你揍他。”
  “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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