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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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彦冬刹那心神一震。小莫是他的小名,小时候,他觉得直呼彦冬不够亲昵,就央求师父喊他小名,却被师父拒绝了。彦冬还因此懊恼了很久,觉得师父对他冷淡,压根就不在乎他。却没想到师父竟在这时候喊他小莫,偏偏说的却是再见,何其可笑。
  “再见?”彦冬望着没了气息的嵇云,缓缓拿出只聚魂瓶,喃喃道:“我还没说再见,你凭什么说。”
  他站起身,极有耐心地等着嵇云魂魄现身。那地缚灵早就趁机跑了,他不过是想杀死害了他的仇人,没想过殃及无辜。然而彦冬等了很久,嵇云的尸体仍冷冰冰地躺在那,魂魄更毫无现身的迹象。
  彦冬忽然有些慌了,他不断告诉自己。别急,再等等,很快嵇云的魂魄就会现身了。偏偏他等了又等,直到天将破晓,黎明的曙光刺透天际,仍没等到嵇云的魂魄现身。彦冬僵直着背脊,就那么站着动也没动,宛如变成了座雕塑。汹涌猛烈的恐惧将他牢牢笼罩,他忽然有很可怕的预感,那些预感都被他意念强行压制,在脑海紧紧绷成了根将断未断的弦。
  他想起嵇云说“再见”时候的从容毅然,想起嵇云说的“我不恨你”。紧接着,又想起那座犹如地狱的小村庄。一场致命的瘟疫袭击了村庄,爸妈跟其他村民都病死了,唯独他活了下来。他那时候很小,脑海里村庄就是全世界。他枯守着腐烂被蛆虫啃噬着的爸妈,饿的双眼昏花,痛苦不堪。是嵇云刚好路过,弯腰抱起他走出了村庄,给他饭吃,给他水喝,还给他买衣服。那时候的嵇云不过十七八岁,脸上还透着稚嫩,抱着他的手却从没松过,温暖的让彦冬久久难忘。
  之后,彦冬跟着嵇云走过很多地方,救过很多人,杀过很多恶鬼,也渡过很多鬼魂。他从没见过像师父这么一心一意的。他的目的极其明确,意志也很坚定,从没动摇过分毫。
  过了不知多久,嵇云问他,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嵇云站在小溪旁,淡淡地看着彦冬:“我会教你法术,将我会的都传承给你,你要继承我,在我死后替我继续完成使命。当然,这会很累很苦,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我会给你找户好人家,让你过的衣食无忧,你不必担心。”
  那时候他怎么回答的?
  年幼的彦冬卷起裤脚,正举起树枝做的鱼叉跟一条鱼搏斗。他溅的满脸水花,转过头笑看着嵇云,爽朗轻快地说道:“我才不要其他人,也不要衣食无忧。我就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当时没想别的,更没想过当嵇云徒弟的职责跟义务。他仅仅是很单纯地想跟着嵇云,既然拜嵇云为师能跟着嵇云,那他就拜呗。
  什么惩恶扬善,什么驱除恶鬼,彦冬都从没在意过。对他来说,那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拜嵇云为师,从始至终都是想跟着嵇云。
  遥远天边,黎明的曙光穿透了云层,将温暖的阳光撒落大地。大厦内亦投进淡淡的光芒,照亮了一切,也让嵇云冰冷的尸体无所遁形。
  彦冬站的全身都僵了,蓬头垢面,脸色煞白,眼底更充斥着红血丝。他定定望着嵇云尸体,身体猛然晃了晃,那根维系理智的弦顷刻绷断。他放下聚魂瓶,接着祭出招魂的符咒。符咒转瞬自燃,升起的烟笔直朝天而去。彦冬再没法强忍,顿时愤然崩溃了。
  “魂魄呢?”彦冬脚麻了,嘭地跪到地上。他双指并拢,贴到嵇云眉心。然而没有,无论怎么尝试,周围都没有嵇云魂魄的迹象。
  “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有魂魄?你在干什么,你别想躲着我。”彦冬抓着嵇云衣服,满脸的崩溃绝望:“你在报复我吗?你早就知道渡魂使没有魂魄。你骗我,你怎么能骗我!”他说着便怒吼起来,揪着嵇云像失了理智的疯子。
  许久,彦冬颓然坐下,眼神空洞,心像被挖了道肉洞,血肉模糊。他接着忽然转身抱住嵇云,双眼悄然流出两行血泪:“师父,你该跟我说的。你知道你说了我就不会这么做。”
  他抱着嵇云失声痛哭:“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我没想杀你的。我错了,求你醒过来吧。我只想抓住你的灵魂,等一切都结束了再帮你复活。我必须进无宗,不然我爸妈的灵魂就永世不能超生,我没有选择。我说那些话是骗你的,我是真的尊敬你。你很伟大,师父,你救过那么多人,他们都很感激你。我说这些骗你,是想让你更恨我,你越恨,灵魂的力量就越强大。我没想到会这样啊,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救你?你别恨我好吗。我准备等你醒了再解释的……我怎么能对你说那么残忍的话,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他边说边捂着脸,血泪却顺着指缝往外流。彦冬甚至感觉视线都模糊了。
  “怎么办啊师父?”彦冬茫然抱着嵇云,像是又变成当初孤立无援的幼儿了。他低喃道:“我死了你能活过来吗?”
  他跟着嵇云十多年,从始至终都追随着嵇云的脚步。他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没想过活着的目标是什么,反正那些嵇云都会想的。然而现在嵇云死了,那只牵着他往前走的手松开了。彦冬也茫然的不知道该往哪走了。他的根扎在嵇云身上,能扎根的土壤都没了,根还怎么残活?
  “他骗我!我要杀了他!”半晌,彦冬抱着嵇云站起身,眼底涌动着愤怒至极的怒火。
  彦冬抱着嵇云将其先安置到殡仪馆的冷冻箱,并严厉禁止谁过来动嵇云的遗体。路人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对彦冬充满同情,没人想到他就是残忍的杀人者。彦冬状态很糟糕,全身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淡跟杀气,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安置好嵇云,彦冬带着不顾一切的狠绝,义无反顾地走出了殡仪馆。
  走出殡仪馆,彦冬直奔某别墅区。保安远远看到满身血迹的彦冬,想过去拦住他,却被彦冬制的动弹不得。彦冬满身戾气地冲进别墅区,没想到巧的是,途中竟刚好碰到准备外出的梁卓。
  梁卓挎着相机,正准备去公司,看到彦冬的时候也愣了下。
  “你是……彦冬?”梁卓迟疑问道。他曾经见过彦冬,只是此刻的彦冬跟之前看起来判若两人,浑身还沾满了血迹,让梁卓感到很诧异。
  彦冬正往前走,闻言脚步忽然顿住,转头直勾勾地看着梁卓。梁卓对上彦冬染着血泪的瞳孔,恐惧猛地涌上心头。他警惕地往后退了退,刚想再问彦冬怎么回事,彦冬却忽然冷着张脸径直冲过来,在梁卓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一拳砸在梁卓腹部。他丝毫没留情,梁卓腹部绞痛,弯腰痛的倒吸口气。彦冬甚至没给梁卓缓和的时间,接着紧紧扼住梁卓喉咙,用力到梁卓感觉喉咙要被掐断了。
  “你们都该死!”彦冬冷道。说着手上力道更加重了,他是真的想杀死梁卓。他知道梁卓对那人的重要性,既然师父死了,那所有人就都去死吧,谁也别想活着。
  别墅很空旷寂静,周围没什么人,即使有人看到了,也因彦冬的凶相而不敢贸然接近。
  梁卓没想到彦冬竟会突然下死手。他脖颈被扼住,大脑严重缺氧,呼吸也逐渐微弱,脸更涨的通红,想说话都没法发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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