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锋_5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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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兆堂恭谨低首:“是,李某一定尽力。”
  送走满腹怒气的孟凡林,李兆堂抬袖,哆哆嗦嗦擦去额头冷汗,在桌对面坐下,拉过祁重之的手诊脉。
  脉象确实有点快,但不是旧症复发的迹象,估计是刚刚被吓的。
  他恍然大悟:“祁公子费这功夫,是有话要同我商量吧?”
  门在重新掩上的刹那,祁重之虚弱半阖的眼便倏然睁开了。先前颓靡濒死的模样痕迹全无,他眼底精光内敛,隐有锐利的杀意,凝声提醒:“嘘!当心隔墙有耳。”
  李兆堂适时禁声,下意识望向门外,窗上果然映出两个守卫的身影,不必猜也知是孟凡林派来的耳目。
  祁重之嘴唇微动,声音低不可闻:“说我的病情。”
  李兆堂会意,提高声音道:“公子心气郁结,诱发宿疾,以后还是少动肝火为妙。”
  祁重之有些无言,本意是想让他编个严重点的毛病,他倒好,九句半都是真的,只得自己给自己加戏:“真的吗?可我憋闷得厉害,头也疼,眼也花,站不住脚,总觉得命不久矣。”
  “岂能呢?哪有这么严——”李兆堂习惯性地要去安抚对病情失去信心的病人,话至一半,冷不丁撞见祁重之要吃人的眼神,登时一个哆嗦,斟酌着改口:“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要不…李某给公子先开几帖药缓缓?”
  “已经吃了好几帖了,都不见起色,”祁重之放慢声音暗示,“我头疼得最厉害,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恨不能想咬人。先生此前给过我一瓶红装的药丸,倒是管用,还有剩余吗?”
  这似曾相识的描述让李兆堂懵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想起了赫戎中的蛊毒,祁重之突然提起这个,还特地设计求药,莫非他知道赫戎的下落?并且能与他取得联系?
  赫戎的身手他没见识过,但鬼帅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听闻他当日以一己之力脱出城防军和官府的双重合围,并折了骑兵的五条性命,成为街巷间的又一传奇。
  如今李兆堂和祁重之两人计划出逃,可一个是空有本领无处施展的伤患,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面对郡公府里的层层护卫都望而却步,更别提往外跑了。但倘若鬼帅肯倾力相助,纵是身陷天牢,又何愁闯不出去?
  李兆堂心念电转,胸中顿时升起无限豪情,喜上眉梢道:“有、有,我这就去拿!”
  祁重之点头,目送他去取药:“有劳。”
  ——但不是很明白他喜从何来。
  他的确是打算给赫戎送药的,他也知道赫戎的下落。
  近数日来,他在荣阳城里连轴乱转,无论是繁华拥挤的闹市还是人迹稀少的郊外,他全都跑了个遍,把身后跟着他的一众护卫唬得晕头转向。
  费那么大的周章,他当然是有目的的。跑了那么多地方,他唯独还剩一处没去,就是济湖北面的乔木林。
  那是他给熟悉山林地貌的赫戎早就选定好的藏身之所,不出所料的话,赫戎一定藏身在那里。
  但他不清楚赫戎现下境况如何,当日重伤而去,如果没有那场及时雨,沿途留下的血迹恐怕就会暴露他的行踪。他曾设想过最坏的局面,一个血气冲天的人遁入野兽频出的密林,势必会引来与遭官兵围剿相差无几的巨大危机,能不能全须全脑的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可他相信赫戎,就是无来由的相信。
  那是北疆的神使,怎会轻易败在人间俗物的手中。
  当天夜里,他动笔给“泰阿”画了修复图纸,并绘出了型范,交由工匠,连夜入窑烧制,竖日清晨出炉,他亲自带着去向郡公请罪,哄得郡公心情转好,打消了给他设禁足令的念头。过晌午后,祁重之装好药瓶,便再次上路了。
  他从小铺子上买了几个铁锹跟木筐,挨个分发给护卫们,边沿江岸往北溜达,边漫不经心吩咐:“都注意着点,别看走了眼,等进到林子里,看见泛着蓝光的土层,就都给我掘出来,不把你们背着的筐子装满不算完。”
  为首的护卫问:“掘土干什么?”
  祁重之头也不回:“吃。”
  众人面面相觑,无奈一耸肩,谁让现在他是祖宗呢,只好各自认命地去了,留下两个人随行跟着他,以防不测。
  林子深幽,锡矿分布零散,不好寻觅,祁重之摆明了是在给他们出难题。一行人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慢慢往里挖,闹出的动静很大,不时能扑棱棱惊飞出几行野鸟。祁重之四处张望着,时而吹两句招人嫌的口哨,走得累了,就近找到一棵树冠最大的乔木,不干不净坐了下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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