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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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的灯火的确有些昏暗,寇翊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见他体温无异稍稍放下心来,道,我很快就将你救出去。
  可裴郁离此刻的反应似乎极慢,又是半晌,他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话都不说了。
  两人间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一个只是直勾勾地对着虚无的半空看,另一个窝着满心的话却不知怎么开口。
  周围的牢房里空无一人,外面连风都没有,一切都是静的。
  寇翊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死寂,俯下身靠近了裴郁离的耳朵,涩着嗓子问道:你在想什么?
  裴黎。裴郁离有些麻木却顺从地答道。
  裴黎,寇翊低声重复了一句,又问,是裴管家的儿子吗?
  嗯,裴郁离似乎很平静地在说,黎明的黎,是个好名字。
  的确。寇翊道。
  可他消失了,裴郁离的眼睛没泛出波澜,声音也没有起伏,只是在问,还会有黎明吗?
  会有的。寇翊说。
  骗人,裴郁离说,是我偷走了他的命,所以我走到哪里都是黑的。
  他的平静只是假象,不如说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到无法再痛心竭力地哭一场,也无法再去责怪命运又或是责怪他自己。
  一切都是无解的,他只想继续沉睡下去,那能让他无知无觉,是好事。
  可他还是醒了。
  是惩罚吗?裴郁离在想,是惩罚吧。
  不是的,寇翊还是贴在他的身边哄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并未偷任何东西。
  这样的安慰显然是苍白无力的,寇翊用手抚着他的鬓发,继续道,你身上背着的并不是命债,而是寄托。裴管家用裴黎的命换你,你更应该带着裴黎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裴郁离沉默着,连呼吸声也是平稳至极的,没有波动。
  这世上多得是无法逆转之事,寇翊将上半身撑起,近距离地看着裴郁离的脸,语气轻柔道,可你知道你改变了什么吗?
  不知道。
  要归功还是要归咎,都得是自发的行动。旁人如何待你,命运如何待你,造成的后果如何,都不该由你来承受谴责。寇翊道,你救过我,这才是你自发的行为。
  裴郁离的嘴唇并不明显地抖了抖。
  你在自己身陷囹圄之时,救过我的命,还记得吗?
  流放的翌日清晨,裴郁离路经一片海域,在那里遇上了被捆在礁石上的寇翊。
  队伍行了一天一夜,那时正在沙滩上歇息,他跑到礁石边如厕,这才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十岁小儿。
  流放路上,一整日只发了一个馍馍,那馍馍被他揣在怀里许久,只咬了一口。
  他看见礁石边的哥哥似乎快不行了,便用手上的铁制镣铐边缘磨开了那绳子,又将怀里的馍馍掏出来,塞进了小哥哥唯一还不算太湿的领口中。
  不远处的官兵还在高声呵斥,他拖不动小哥哥,又没办法帮其呼救,只能做完了这些赶紧回到了队伍里。
  这个记忆伴随着对裴黎的记忆一起消失了十一年,就在前日,自己又钻回了裴郁离的脑子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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