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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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太后跟乙浑那点事,还有私底下那些乱七八糟事,拓拔叡早就知道。常英喜欢专权独断的事,拓拔叡也一直都知道。皇帝身边这些人,如冯琅乌洛兰延之流,个个狡猾的人精似的,谁都看的出来皇帝心知肚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帝明知道而不理会,自然有他的用意和目的,大家谁也不去犯他的忌讳,哪壶不开提哪壶。拓拔叡此时的发怒,不是真发怒,而更类似于是一种表态。这其中的意味就深长了。
  很快晚上,冯凭也知道这件事了。
  拓拔叡之前对常氏兄妹的事一直装傻,此时突然不装了,当着大臣的面公然作怒,只有一个意思:他不打算再包容常家了。
  冯凭其实明白的。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拓拔叡这些年扶持常氏,常家在朝廷里得到的利益已经太多了,凡事物极必反,现在常家已经满溢了。不光朝廷里有人有意见,拓拔叡作为皇帝,也是会有意见的。他不能再捧常家,必须要打压。
  李惠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这封告状信,绝对是顺了君心的。
  李氏和常氏的斗争终于要开始了?看拓拔叡的态度,明显要支持李惠了。她感觉这一场,常氏要败了。这是没有什么怀疑的,拓拔叡的态度已经这样明显。常氏要是败了,冯家该何去何从呢?
  同时,她也感觉到,李惠这人不可相与了。李惠……太心急了。太后和常英虽行事有失当处,但也没犯过大的过错,李惠这么迫不及待地斗倒她,没有帮手,甚至不惜亲自下场扯了头发开撕,这吃相未免太急太难看了。他才做了几年的台辅?常英做了多久了?她对常英还是了解的,这人虽然有些爱争权,但能力不差的,大事不会乱。
  李惠权欲太重做事太急躁,沉不住气,这人成不了大器。
  他若得势,容不下冯家。
  拓拔叡见人识人比她多的多,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拓拔叡知道李惠是个什么人,还要重用他,只不过因为他是太子的舅舅罢了。一切都是为了拓拔泓。
  冯凭试探拓拔叡的态度,说:“常英不至于这样吧?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录尚书事了,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兴许李惠是误会了。其实我觉得常英做事稳妥,李惠毕竟资历短浅,常英难免自作主张一些,也没要紧的,皇上回头说说他就是了。至于别的事情,流言蜚语道听途说,皇上还听这些绯闻吗。”
  拓拔叡晓得冯凭和太后是姻亲,从来一伙的,她对常太后那些私事比自己清楚的多了,只是关系亲近所以替太后说话。拓拔叡晓得她的意图,说:“朕不是不相信太后和常英,朕自然晓得常英是忠臣,不会背叛朕,朕气的是他把事做成这样,落人话柄。状都告到朕面前来了,你说朕能不生气吗?”
  冯凭听他这个话,知道他眼下只是敲打,并不是真的立刻要对常家怎么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把这个话说给自己,大概是知道自己会去和太后通气。冯凭笑了笑,握着他的手:“回头让太后说说他,他会长记性的。”
  拓拔叡严肃道:“不能这样算,朕真得惩戒他一下。”
  冯凭笑道:“皇上要怎么惩戒?要不罚他一年的俸禄,停停他的职,让他回家思过思过。”她知道常英风头太盛了,必须要给他降降温了,否则这事要闹大。
  拓拔叡说:“你说的对,就罚他一年的俸禄,先停了他职。”
  冯凭听到他这个回答,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她是为了常家好,所以建议先将常英去职,但这样做毕竟还是太狠了,太后心里会有想法的,不见得真能接受。而且这也只是一时之计,拓拔泓在那里,拓拔叡早晚会清除障碍,替李惠开道的。这是他为了太子必须要做的。
  拓拔叡敲打的意图这样明显,太后在皇帝身边耳目甚众,于是没等他回京,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李惠的告状,拓拔叡的反应,臣子的言语,皇后的建议,拓拔叡对常英的处置。
  李延春立在榻前,恭着腰,将得来的消息一一告诉她:“……打算将常英去职。”
  那时日暮已昏,宫人们正依次的往灯碗里添油。太后正用了晚斋,如往常一样,手支着头,倚在榻上小憩。她近来的新欢,一个叫孙景的人,跪在她身后,摆了镜子,用一把羊角梳替她梳理着乌黑如云的长发。
  孙景是个琴师,擅长弹奏箜篌,为人相貌美艳,又有好器活,近来得了太后宠爱。拓拔叡不在,他这段日子便住在了太后宫中,日日陪伴侍奉。她这些年得意,拓拔叡顺着敬着,那方面越发放纵了,除了乙浑,又有许多情人。拓拔叡知道,但是也不太管她。
  “这是皇后建议的。”
  李延春说:“皇上听说动怒了。”
  常太后闭着眼没睁,徐徐嗅着那殿中灯油的香气。很浓郁,世人多喜欢花香,熏香,但她唯独对灯油的香气情有独钟。小的时候家里穷,吃不起油,闻到油香就特别馋。
  她缓缓思索着这件事。
  她自然知道冯凭是为了常英,在帮她说话的。皇后是聪明而牢靠的人,说话做事有分寸,她从不怀疑的。
  她恨的是李惠。
  李惠竟然向拓拔叡告状。
  她并无意和李惠成仇,先前一直想要拉拢,大家结亲,有福同享。然而李惠看不起人,不肯跟常家结亲。
  不肯跟常家结亲,还想撬了常家的位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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