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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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皇帝却并没有要立刻醒来的迹象。
  想到他昨天熬了一夜,今天又应付了这么多事情,凯文也没立刻把他弄醒,打算让他再睡一会儿。
  想到奥斯维德的体温降了下去,凯文放下了心,也不再继续盯着了。他后脑勺靠上石壁,也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可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凯文的双眼再度猛地睁了开来。
  他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奥斯维德,就见他垂着的手指尖泛起了微微的青白色,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身体似乎还在以几不可见的幅度微微打着颤。一股跟这个季节完全不相符的寒冷气息正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就连凯文都跟着降了些温度。
  “奥斯维德?”凯文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冰得吓人。这么冷的情况下再睡下去只会更冷,而这里又没有什么可以给他御寒的东西。
  平日里睡觉并不实沉的皇帝这会儿却好像陷入了什么梦靥之中,根本叫不醒,只本能地动了动手指,企图抓住唯一的热源凯文。
  “喂——”凯文正打算把他弄醒过来,却见他皱着眉动了动嘴唇,含含糊糊地说了几个字,音调古怪而奇特,凯文一开始完全没听懂。
  片刻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欧拿族惯用的语言,而是兽语。
  第46章
  从奥斯维德有记忆以来,他几乎从来没有梦见过自己的父母,极少的几次也只是在梦中某个佣人嘴里听到“帕赫老爷”“夫人”这样毫无亲近意味的字眼。
  归根结底,原因在于帕赫这对所谓的父母当得实在乏善可陈。更刻薄点儿来说,比起父母,他们更像是收容者,除了一座老旧的庄园、一个老管家和几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佣人,他们没有给予奥斯维德任何正常父母会给予的东西,比如亲近和关心,抚慰和教导。
  别说这些了,甚至连棍棒与呵斥都是不存在的。
  对于帕赫老爷的模样,他仔细回想还是能想得起来的,毕竟碰上一些节日,帕赫会偶尔想起老庄园里还有一个儿子,带着人过来看一眼。不过,名义上虽然是来看儿子,实际也不过是找管家伊恩问上几句情况,跟奥斯维德反倒说不上什么话。
  而对于帕赫夫人,奥斯维德甚至连模样都回忆不起来了。毕竟在那么些年里帕赫夫人久病缠身,常年卧床。他跟她的接触少得可怜,见面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时间最长的一次,就是她的葬礼。
  不过即便如此,奥斯维德对他们也没什么恨意,毕竟恨也是要有深刻的感情作为前提的,而他并没有这种前提。只是小时候的他偶尔会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帕赫夫妇对他会是这种态度。比起帕赫其他的孩子,他也并没有多个脑袋少只眼睛,为什么独独是他被这样区别对待?
  小孩子不懂分析什么爱恨情仇,也很难分辨感情之间细微的差别。但他依靠本能也能看出来,至少帕赫夫妇对待他的方式并不像对待儿子。
  如果是对待儿子,不论是喜欢还是讨厌,都会表达得更理直气壮一点。而不会像帕赫这样,总带着股犹犹豫豫的反复感。
  后来的后来,直到诺尔皇帝派人来把他接进乌金悬宫的时候,他才明白帕赫夫妇对待他的态度究竟是什么——那是对待一枚烫手山芋的态度,不敢丢得太远也不敢拿得太近,人之常情,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最初他听见皇室来人说他是诺尔皇帝的儿子时,第一反应是:不管是被派来的这人还是诺尔皇帝自己,都疯了!
  在他的认知里,诺尔皇帝可不是什么值得喜欢和欣赏的人。关于这位皇帝的传言很多,即便常年住在旧庄园里几乎与世隔绝,奥斯维德也多少从碎嘴佣人那里听说过零星的一些。
  这位皇帝年轻的时候是个浪荡子,精力过于旺盛,是个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渣。当然,皇帝从不承认自己是个人渣,总强调自己跟每一位当任的女人都深陷爱河。
  只是他的爱河从来都是水沟大小,三扑两扑就到了头,上了岸就江湖不见。当他再跳进下一条爱的水沟时,提起上一段又总会说:那时候太年轻,没弄明白自己的感情。
  他“年轻”了三十多个年头,终于懒得再扯爱河这面大旗,中年过后浪荡得比之前还要过分。
  也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还是什么原因,当他终于玩累了开始考虑下一代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身边并没有留下几个孩子。悲惨的是这些留下的孩子纷纷早夭,最终只剩了一个女儿。
  可惜这位皇帝对儿子有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认为仅剩的女儿不足以继承整个金狮国。于是,年逾五十的诺尔皇帝再度开始了他的浪荡生涯,勤奋耕耘了数年却一无所获。
  他终于开始认命,自抽嘴巴子一般回想自己年轻时候造的孽,试图再找出几个儿子来。
  思来想去,竟然只想到了一个——就是他当年让帕赫家代为养育的奥斯维德。
  奥斯维德对这位声称是他父亲的皇帝没有任何好感,同样,对乌金悬宫这种代表着权利和地位的地方也没有丝毫向往。
  准确地说,那其实是他心情最差的两年——先是得知任职青铜军总指挥的凯文·法斯宾德死在了战场上,以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接着帕赫家族被连窝端,他曾经住了很多年的旧庄园也被毁于一旦。如果不是他把伊恩带到了皇宫,那么所有跟他幼年、少年时期回忆相牵扯的人就真的一个都不在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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