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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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姐姐是个柔中带刚的人,只是有些糊涂不省事。为着一个男人,和家里人别着劲的闹,到头来伤的还是亲人的心。他是受了姐姐兄长之托,不得已虚以委蛇一阵,打算过后,等姐姐心绪平稳些,再告诉姐姐实情。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人的终身已然定了,这辈子是他不负我,我不负他,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挠不了。”
  “再有一则,我们都只认定对方,就决计不会再有别人。所以无论是平妻也好,贵妾也罢,只怕都是不能够的。这一点,我觉着也有必要知会姐姐一声。”
  沈寰将能想到的一一想到,用话尽数把路堵死。然后才好整以暇,观察着方巧珍越来越颓靡的神色。
  柔脆的女子如遭雷击,鲜嫩的迎春花在疾风骤雨下,零落成泥。扶着丫头的手臂颤得不可遏制,良久,她凄然笑笑,“我明白了,原来他还是可怜我……”
  “也不能这么说,他的确是好心。可是有时候,光有好心是没用的。大家都是女人,姐姐你说,一个人能不能仅靠着对方的同情,就和他安稳相处一辈子?只怕不易,反正我是不信有这回事的。”
  她应该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不过认真想想,好像大可不必。于是学着顾承惯常为人设想的态度,并没有再展露过多锋芒。只是含笑道,“姐姐是聪明人,而且有大好的年华,原本不愁能遇上真正待自己好的人,只是有些痴气罢了。我很佩服你从一而终的心志,但奈何襄王无意,你们今生是没有这个缘分了。不如遵照父母安排,好生为自己寻一个良人,这样才是上上之选。”
  方巧珍面色惨淡,早就被她说得没了招架之力。身子越来越低,眼瞅着就要从丫头臂弯里出溜下去。
  那丫头吓得浑身一激灵,好好的姑娘,今儿才精神焕发的打扮了一通,高高兴兴出门去,怎么就遇上这样一个玉面罗刹。一上来就冷冷厉厉,说了一车无情的话,也不想想姑娘如今受得住受不住。
  想着不免来气,丫头一面拿身子顶着方巧珍,一面恨声回击,“这话您也好意思说,我们并不知道您什么来历,反正从顾爷嘴里,我们一个字都没听见关于您的事儿。原本这些也轮不着我们姑娘操心的,您要是乐意,自个儿上杆子贴男人,也没人管得着。”
  可惜她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因为沈寰眼神太过凌厉,周身的气势越来越肃杀。她怯怯的垂下眼,到底嚅嗫着,说了一句自认为最解气的话,“指不定是不是,无媒苟合呢。”
  好一个无媒苟合!沈寰不禁笑了出来,她倒犯不上和一个丫头置气,可是这四个字凭白就让她觉着刺耳诛心。可不是嘛,这么长时间了,自己担着这个虚名,一心一计的跟着他,他倒好成日家推三阻四,好像他是君子,自己才是把持不住的恶女。
  看来是时候把事做尽了!她心意既起,横生坚定。不管怎样,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要枉担这道虚名。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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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一过,天儿渐渐热起来,直到晚上太阳落山,方才让人觉出有一丝清爽凉意。
  顾宅隔壁住着位致仕多年的老翰林,近日恰逢老人家七十整寿,家里大摆筵席。堂会办得是十分隆重,丝竹管乐几乎镇日不绝于耳。
  乐音绕过门墙,声声飘入顾家小院。看更漏已过了酉时,那戏乐声也没见有丝毫消停的迹象。
  左右也看不进书,睡不着觉,顾承洗了澡,换了家常春衫。丝料的质地,穿在身上颇为清凉适意。缺点是有些轻薄通透,彰显的轮廓清晰分明。好在晚间月色迷蒙,廊下灯光也不甚耀眼,他自觉坐在院中枣树下,应该也不大能被人瞧分明。
  其实还有谁能瞧见呢,无非是西屋里的人。门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她轻盈地踱步出来,手里捧着白瓷盘,上头盛着才下的樱桃。红的鲜嫩,白的凝脂,却都不及托着瓷盘的玉指,细腻纤巧韵致天成。
  树下原本有两张藤椅,她挨着他坐下,晚来新浴后,发丝半散在肩上,有一股幽幽凉凉的木樨清香。
  才要说话,外头又响起一阵铿锵的锣鼓点,她黛眉紧锁,抱怨开来,“都闹了两天了,也没个完。成日净唱些八义,四郎探母,没得把人吵死。”
  他侧耳去听,果然正在唱的,是一段大闹天宫,真正喜兴热闹的一出戏。
  “再等等,”他笑着说,“这会儿正主还没离席,等老寿星回房安置了,年轻人一定不耐烦听这些。只怕西厢、牡丹一应戏码也就安安静静的唱出来了。”
  她凝神不语,也不知想什么,半晌点点头,“说得也是。从前我们家摆筵席唱戏,也是这样。等到长辈们一散,哥哥姐姐才好放开来点些自个儿喜欢听的,无非也就是那些缠绵悱恻的戏文。”
  转头盯着他,缓缓笑道,“看来你很是在行,当年也打这么过来的?”
  年轻人的喜好大抵有相通之处,他轻轻颔首。她于是一脸好奇的问起,“你喜欢哪出?说来听听。”
  他笑着想了想,“我随便说,你能唱给我听?”
  “小看我,怎么不能。”她歪着头,“不论昆腔还是京戏,我都会。”
  他嗯了一声,懒洋洋的道,“不是说,要唱杀四门么?”
  “你真不嫌煞风景,”她瞥着他一笑,“挺好的春夜,谁耐烦弄那些刀马旦的活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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