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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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后顾远终于停下脚步,从十几米外的一处草稞中捡起了什么,那是个亮晶晶的圆环——他把它捏在手里静静看了半晌,才终于扔下手电,慢慢把它套回了无名指上。
  天地沉寂无声,苍穹尽头残星破晓,光亮缓缓从远方蔓延而来。
  城市即将在新的一天中苏醒。
  ——而此刻顾远跪在草丛间,戴着戒指的手用力捂住眼睛,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那静默的瞬间凝固在天幕下,仿佛夜色深处最后一个昏暗的剪影。
  第47章 这是对我最好的人。
  那天晚上柯家发生的种种变故和动荡,都随着时间湮没在了无穷的夜色里,再也无人知晓。
  两个月后,顾远带着柯家一部分黑道势力远走东南亚,从此消失在了港岛上流社会的视线里;与此同时柯家宣布顾远异姓兼祧两宗,而柯荣元气大伤,对宗族的决定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
  方谨立刻让人在越南、缅甸和马来西亚一带搜索过顾远的痕迹,但他虽然时有行踪,却又立刻消失,几乎见不到本人。所幸也一直没有他受伤或危险的消息传来,只是通过各方面断断续续的反馈,能得知他势力范围扩张得很快。
  一年后,顾家财团高层完成初步换血,“顾名宗”正式对外公布了自己退居幕后,从此令方谨代为话事的决定。
  消息一出财团立刻动荡,所幸这一年来方谨已初步培养出自己的亲信,加之提拔了一批顾姓支系上来分散权力,很快将骚动压制在了可控范围内。
  对方谨来说,他不可能像顾名宗那样把财团完完全全控制在自己手里:一方面异姓弄权太过敏感,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身体的考量——他还在保守治疗期,很多时候是真的力不从心。
  他在自己接受治疗之余,也会时常抽出时间来关注顾父的情况。顾父的健康底子是真的毁了,糖尿病后期发展出了高血压和心脏功能衰竭,只能辅以昂贵的医疗,才能勉强维持现状;不过从柯家囚禁的高压环境中脱离出来后,他的精神状况得到了极大好转,甚至有一阵子还短暂恢复了基本神智。
  这个消息对方谨来说不啻于一剂强心针。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抽时间出来接触顾父,一开始只要刚露面,顾父就像以前那样大吼大叫、充满了攻击性,保镖只能赶紧把方谨拉走;坚持两三个月后顾父终于能接受方谨走到身侧,只用充满警惕的目光不断打量他。
  而方谨在精神科医生的指导下,态度始终很温和安静,并不说话,只沉默的待在边上。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顾父终于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狂躁不安的态度逐渐恢复了正常。
  方谨于是屏退护理和保镖,开始学习亲手照顾病人。他给顾父喂饭喂药、梳理头发、甚至会在风和日丽的午后给他念书,在起居室里放舒缓悠扬的钢琴曲;后来他甚至会推着顾父的轮椅出去散步,保镖远远缀在后面,看着他们在阳光下穿过花园,绕过晶莹剔透的大喷泉,然后再去草地上喝下午茶。
  顾家花园里本来有个玻璃花房,天花板是可以全部打开的敞篷式,里面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百合和白玫瑰,花开时蔚为盛景。
  某次因为外面刮风,方谨就把顾父推去花房里喝下午茶,谁知顾父进去后突然就发了狂,从餐桌上抄起叉子手舞足蹈,混乱间还重重刺伤了方谨的手,保镖狂奔过来才勉强拉开了他。
  那一刺非常深,在虎口上留下了一道三四厘米长的血痕。方谨处理伤口时紧急把精神科医师召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那个姓赵的医生告诉他:顾父在柯家疗养院的时候,经常被保镖推去花房散步,但因为保镖懒怠的关系,总是把他绑上束缚带就丢在那里,自己跑出去聊天抽烟。久而久之顾父对花房这种地方就产生了应激反应,在熟悉的场景下诱发了心理障碍,因此才会突然爆发。
  方谨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顾父时,他确实被一个人丢在花房角落里,周围连个看护都没有,不由微微黯然。
  这个时候他的体质已经很不好了,手上伤口断断续续的感染,发炎,始终结不了痂。管家已经在顾家大宅里工作了三十多年,和顾父年轻时颇有主仆情分,对旧主就有些感情偏向,因此很担心方谨迁怒于神智无知的顾父;然而方谨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让人拆除了花房,然后再次去探望顾父。他仍然推着顾父去花园里散步,念书,喝下午茶;只是他受伤的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那天下午顾父坐在小圆桌前,一边颤颤巍巍捏着银茶匙,一边不住地瞥他,满茶匙红糖都洒出了大半。方谨于是起身把他衣摆上的糖拍掉,突然只听顾父含混不清问:“你……的手……”
  方谨说:“我不小心切到了。”
  顾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方谨动作一顿。
  刹那间他意识到如果说自己姓方,保不准又会对顾父产生刺激,于是便略略做了保留,说:“我叫阿谨。”
  顾父点点头道:“顾谨。”
  方谨不敢纠正,只笑了笑。谁知顾父喝完半杯奶茶后,突然又意犹未尽地开口道:“我们不能出来太晚,你妈妈会担心的。你妈妈本来想要个女儿,不过她看到你,肯定也会很开心。你要好好听她的话,要好好吃饭,不要闹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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