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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到楼上传来拳头撞击门板的巨响,刺耳得一如爆炸那天令她绝望、心如刀割。
  ——你敢爱我吗?屈湛。
  屈湛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多年前他们缘定Perrier的那夜,十七岁少女清甜中带着无畏与坚定的声音说着此生他认定最美的句子,一遍又一遍,如着了魔。
  ——你敢爱我吗?屈湛。
  ——我们从此是路人。
  如一道惊雷,劈开了屈湛的沉痛的思绪,他终于听到了自他宣布解除婚约以来,季疏晨的心声:分开以后,我们不能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能做敌人,因为曾经相爱过。
  季疏晨,你不相信我爱过甚至是爱着你,却又不忍心成为我的敌人,所以你要和我做路人,不再有任何瓜葛。
  Strangers,friends,best  friend,lover,friends,strangers。
  十年前,我们是路人;七年前,我们是爱人;现在,我们又做回路人。
  屈湛烦躁的扯开领结,转头时余光瞥到季疏晨控制着轮椅的手蓦然停了下来,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竟看到容华与黎若雪并肩站在门口,身后是气喘吁吁,刚赶到的季岱阳。他回眸,与允白无措中带着慌乱的目光撞上。
  “这次真的不是我……”
  “不关允白的事!”容华扬声的同时提步上前,“既然大家都在,那么疏晨,我们一人交换一个秘密公开真相好吗?”
  疏晨面向黎若雪,平生第一次,竟觉得她有些憔悴,看她的眼神中竟铺满了愧疚与慈爱,她与两位夫人身后的季岱阳对视两秒后,颔首:“好。”
  离她知道真相没多少日子了——唐子骏不久前曾告诫过屈湛。真相,秘密。这两个任谁都会惊慌的词同时出现时,屈湛突然便感觉到了无力。
  他想起在几个小时前,三万英尺的高空上,季疏晨这样问他:“你早就知道了,是吗?——那个我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
  那时候屈湛以沉默应对,不料想,几个小时后,季疏晨介怀至深的这个秘密竟要开诚布公。
  还有,那个所谓的真相。
  不行啊,季疏晨。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放弃你了,虽然我对你的做法深恶痛疾,但是,你不能知道我为什么而放弃你。我怕……知道真相的你,连自己都会讨厌自己,都会被自己做的蠢事吓到。
  屈湛大步凛然地扶住疏晨轮椅把手,口吻强硬:“不是说要和我做路人吗?那么任何秘密有关你,我都不想再知道。”
  言罢就要把季疏晨推出去,这时季岱阳却伸手按住了轮椅,双眸锋芒毕露,“疏晨有资格知道真相。”
  于是这次换成了这座别墅一楼的大书房,黎若雪与季疏晨面对面坐着喝茶,只是多了一位容华女士。一个恶俗狗血的老旧故事,便由此重提。
  已经是三十几年前的光景了,彼时容华与黎若雪尚是闺中密友,而季霆,是两人共同的倾慕的对象。可是容华与屈湛的父亲屈志远已有婚约,她抱着被逐出家门的决心写书信给季霆托黎若雪转达,最后却是等来季霆去黎家提亲的消息。于是的于是,容华抱憾嫁与屈志远,并就此与黎若雪决裂,而黎若雪自觉无辜委屈,非但得不到好友的祝福竟还“被绝交”,便也与容华友尽了。很多年后季疏晨出生,两人在商业场合不可避及地遇上时,抱着女婴的黎若雪很自豪的对容华说:“你看,我和季霆恩爱到又有了一个女儿。”
  彼时容华牵着屈湛,咬牙切齿地回击:“黎若雪,将来把你女儿弄的生不如死的人,一定是我的儿子。不信,我们就来赌一个。”
  黎若雪不得不接招:“好,那我就赌你儿子丢盔弃甲,伤不了疏晨半分。”
  这场战争由此点燃了导火索,却在二十一年后季疏晨与屈湛先后回国并成为未婚夫妻后才正式开战。黎若雪千方百计、恶语相逼想让疏晨知难而退,容华步步为营,令季疏晨沦为屈湛的“笼中鸟”,然而她们无法预料,隐藏在众人视线之后,一个令人作呕的惊天秘密和一段不为人知的封存岁月,令这对难分佳怨的配偶走上陌路。
  那天是双方家长首次会面的日子,两个毫不知情的男人在楼下愉快地谈天,两个硝烟四起的女人各怀鬼胎的上楼装作参观。看到两个女儿的照相时,为了挽回局势,黎若雪一狠心,刻意装作随意一指,脸色平常地对容华说:“你不会赢的。这个孩子不是我和季霆生的。你不觉得她和季霖很像吗?”
  这无疑深深刺激了容华,她密封珍藏在内心深处的初爱,竟是和这样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在一起,这样的认知产生的恨意简介转投到了季疏晨身上。
  而黎若雪呢,自以为了解季疏晨,以为她坚不可摧的大女儿对屈湛,不过是利用,不过是把他当作与季家抗衡的跳板……偏偏最终她和容华一样棋差一招,算漏了屈湛与季疏晨在美国时的交集。
  表面上季疏晨做出为利认父的荒谬之举屈湛率先提出解除婚约保全颜面,然而只有身为人母的她们,才能体味两个孩子在真相背后两败俱伤的痛楚。
  在知道疏晨为了赶走自己同时保护疏桐竟谎称自己才是季霖的女儿时,黎若雪这才发现她为了自己的颜面、好胜心,以及一些陈年旧事,伤大女儿实在太深了。而她教疏晨从小学习的伪装与生存手段,也被当作了一种恶意的教唆。在长此以往的误会与无言以对下,这对血亲早已在无形中将与生俱来的爱意仇杀,只剩下同室操戈的锐利刺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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