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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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闹腾一会儿,力竭了方消停,眼看到了白水村,乔仁泽一把揪起她来,“行了,赶紧收拾收拾,今日来干什么的,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如今越发泼妇一般。”乔太太气得不行,拍打着车壁喊,“王大,王大,掉头回去,这白水村,我不去了。”乔仁泽喝道,“乔安还在路上呢。”乔太太一愣,又哭起来。
  眼看就到麦家,乔仁泽有意哄她,提及戚传贵书信,乔太太直了眼睛,不大一会儿变了脸,说一声阿弥陀佛,埋怨道,“传贵也是的,成亲前怎么不说?若那会儿说了岂不是皆大欢喜?他是不是有意试探我们?”乔仁泽点头,“也许,传贵这个人心眼子多,就说他年轻的时候,十四岁就做了捕快,十六岁做了捕头,小小年纪恩威并施,比他年纪大的,都不敢不听他的,旁人羡慕不已,他却不满足,离了昌都前去投军,十六年后衣锦还乡,再过几年说不定就是一二品大员,若是再封了爵,那可就是本朝新贵。”
  乔太太点头说是,又埋怨道,“你也是跟他结义的兄弟,怎么不认平安为义子,单单认麦穗?日后这麦穗还惹不得了。”乔仁泽叹口气,“平安拼了命一般,就算传贵不认义女,我们也惹不得了,话说回来,凤娇啊,日后别因雅萍跟我置气了,我们才是夫妻。”
  夫妻二人一个头裹白布一个一脸病容,灰头土脸来到麦家,乔仁泽知道麦母心软,堆起笑脸从院门挤了进去,进门喊声守义老弟,麦守义从堂屋出来,喝一声滚出去,乔仁泽脸上堆出更多笑容,“守义老弟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打再骂我们还是兄弟,还是亲家,守义老弟啊,你家中殷实,没尝过忍饥挨饿的滋味,我却是从小缺吃少穿,有一年闹饥荒,我死老鼠肉都吃过,看见尸首两眼都冒光,是以我……”
  乔仁泽抹了抹眼泪,“是以我一心钻在钱眼里,这些年家中再富裕,总觉得不够,守义啊,我就乔安这一个儿子,指着他光耀门楣的,因着贪念忘了兄弟情义,又惹不起传贵,勉强让两个孩子成了亲,心中一直盘算着拆散了,好让乔安再找高门之女。如今我知道错了,我是一时猪油蒙了心,麦穗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当家有模有样,我早就后悔当初的想法了,我有了佳儿佳妇,夫复何求呢?谁知道,糊涂的老婆子想出了浣花汤这样的主意。”
  乔仁泽为了打动麦守义,半真半假一番话,自己都十分感动,说着说着抹着眼角唏嘘不已,本以为会打动麦守义,不想他冷冰冰说道,“乔仁泽,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日后我们两家再无瓜葛。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传贵,传贵不会为难你。”乔仁泽老脸一红,“守义这话说得……”麦守义转身撇下他自回了屋中。
  乔仁泽横一眼乔太太,意思是该你了,乔太太忙一把攥住麦母的手,满脸真挚说道,“亲家母,我今日是赔礼道歉来的。”麦母瞧见她想起女儿受的委屈,一把挣开她手,乔太太死死攥住她衣袖,“亲家母,都是我糊涂,其实我病着这些日子,麦穗当家,我对麦穗十分满意,心中已慢慢喜欢上了,不过乔仁泽这个老不要脸的,一大把年纪纳了小妾,为了平安,我得防着她有孕,为了遮掩,全家人都在喝那汤,想着麦穗年纪还小,过两年也不迟。“
  麦母听她提到浣花汤,用力扒开她手,“不管为了什么,想出这样缺德昧心的主意,合该天打五雷轰,你也有三个女儿,竟也不为女儿们积点德。”乔太太也是个豁出去的,身子一出溜跪了下去,揪住麦母衣裙下摆,“亲家母,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日后再不会了,亲家母就谅解我这一回。”麦母咬牙道,“爱跪你就跪着。”推开她进屋拿出一尊菩萨像,往她面前一摆,“就你的恶行,在菩萨面前悔罪吧。”
  乔仁泽看着跪在地上的乔太太,难不成,我也跪下去?可也太失身份了,正犹豫的时候,麦守义出了屋门,“传贵的信我也收到了,我不欲让麦穗做他的义女,你们也不用打这样的歪主意。”
  乔太太闻听站了起来,竟然有这样的傻子,这样的好事竟然不要,又想到还在路上三步一跪的乔安,身子一颤又跪了下去,哀戚说道“亲家亲家母,我儿平安,为了求得原谅,从昌都县府三步一叩首前来白水村,此刻在路上受尽煎熬,说不定未到白水村,小命就没了。”
  麦父麦母心中惊讶,这孩子,竟想出这样的主意来,麦母更是心疼女婿,再瞧这老两口,更加恼恨,指着他们道,“乔安受的罪,也是因为有你们这样无德的父母。”又对麦守义道,“守义,他们做的这些事,就该告诉传贵,省得有人打着戚将军义兄的名头,出去坑人,还有传贵既有意认麦穗为义女,我们就痛快答应,女儿日后有了护身符,一些势利小人再不敢欺负她。”
  乔仁泽心中许多主意滚过,和乔太太交换几次眼神,一来心疼乔安,二来慑于戚传贵,打掉牙吞肚子里,也一头跪倒在乔太太身旁。
  在麦家院子里跪了很久,麦父麦母只当没这两个人,麦母喂鸡麦清收鸡蛋王大睡觉秀禾在厨房做饭,只不见麦穗和飞卿。麦守义在屋中给戚传贵回信,乔仁泽隔窗瞧见他写信,心中又是一急,若是他一气之下真写了呢?谁知道那戚传贵会干出什么?要不,我使出杀手锏来?
  此时麦穗和飞卿从河边洗衣服归来,麦穗瞧着跪倒在地的公婆,站在院门外发愣,乔太太大病未愈,马车上一通哭闹,对麦父麦母陪尽了笑脸,心中又忧心乔安,四月午时的太阳直晒在头顶,就觉头晕眼花,咚一声倒在地上,麦穗忙进来搀扶,对麦守义道,“爹,不管怎样,公爹一直待我不错,别让人在咱们家有个好歹。”
  王大伸着懒腰从屋中出来,将乔湘金所言告知,麦穗看向乔仁泽,乔仁泽一张老脸通红,张口想要说话,麦穗摆摆手,“不用辩解。”盯着他恨恨想到,你这样玩儿阴的,更可恶,日后就让你夹在一妻一妾中,不得安宁。
  唤一声秀禾,秀禾过来给乔太太灌几口水,乔太太醒过来一把攥住麦穗的手,“麦穗,平安正在路上头顶香炉三步一叩首,这样大的太阳,非得没命不可。”说完又晕死过去。
  麦穗心中一急,往院门外跑去,麦守义厉声喝道,“今日走了,就别再回来。”麦穗咬牙站着,想着路上的乔安,心急如焚,你说一切交给你让我等着,你就想了这样的蠢笨主意?已经在院门外跪了一夜,如今再折腾六十里路,人还不得垮了吗?乔仁泽突然道,“守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木清泉的事吗?我倒是有些线索。”
  飞卿正往晾衣绳上晒衣服,听到这话手中衣裳掉落在地,直直看向乔仁泽,麦守义半信半疑,也盯着乔仁泽,乔仁泽一笑,“守义啊,你让麦穗跟我们回去,我就告诉你,我们日后不会亏待麦穗一分。”麦守义点点头,“你说。”飞卿眼泪落了下来,“麦叔父,我已察知蛛丝马迹,无需委屈麦穗,让他得逞。”乔仁泽一声笑,“蛛丝马迹?此事巧上加巧,我当日在醉仙楼偶尔听到,我若不说,你们一辈子也查不到。”麦守义喝道,“你说就是。”
  “好。”乔仁泽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们两家的事不要告诉传贵;第二,答应麦穗给传贵做义女;第三,麦穗跟我们回家。”麦守义点头,“我答应你。”飞卿在旁冷冷说带,“若戚将军知道你有意隐瞒木清泉之事,你会如何?”
  乔仁泽缩一缩脖子朝飞卿看了过来,指着她道,“你,你不是……”飞卿喝一声住口,麦守义拧眉道,“乔仁泽,你有屁快放。”乔仁泽站起身进了堂屋,飞卿跟了进去,麦守义唤一声麦清,“倒茶来。”
  麦清答应着,就听院门吱嘎一声响,一回头,麦穗已夺门而出,王大追了出来,“小的为大奶奶驾车。”
  ☆、第45章 一败涂地
  王大埋头催马快行,在距昌都城门十里处遇见了乔安,马车一停,麦穗掀开车帘跳了下来,看到乔安整个人土里打过滚一般,依然一板一眼三步一叩,墨砚在旁哭成了泪人,麦穗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乔安,落泪道,“你这个傻子,这样折腾自己,是想要我的命吗?”乔安此时有些神志不清,嘿嘿傻笑道,“麦穗心疼我,我十分高兴。”
  麦穗哭一会儿镇静了些,对乔安道,“上马车吧,我们回白水村去。”乔安不肯,“我要让岳父母知道我的诚心。”麦穗急道,“爹娘早晚会消气的。”乔安坚持,麦穗哄他道,“你若累病了,他们也心疼,回去吧。”说着又捧住脸,也不管又是土又是汗,连连亲了几口,“求你了,上马车吧。”
  乔安挣扎开来,麦穗对王大与墨砚道,“将他抬上马车去。”抬上马车乔安又跳了下来,麦穗咬牙道,“行,你执意如此,我陪着你。”说着话头顶了香炉,自顾在前三步一跪,没跪几次,乔安心疼得受不住,过去求她,“麦穗,我说过的,一定要做到,你上马车陪着我就是。”麦穗拗不过他,喂他喝几口水啃几口面饼,让他歇息一会儿,捧着香炉陪着他,一路上掉的眼泪,比十七年来加起来还要多。
  傍晚的时候,又行了十里,麦守义和飞卿骑着马,乔仁泽和乔太太乘了马车迎面而来,乔太太看见儿子的模样,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乔仁泽也落下泪来,哭着说道,“平安啊,是爹错了,爹已经求得你岳父原谅,就起来吧。”乔安不理,乔仁泽恳求麦守义,“守义啊,求你放过我儿子。”麦守义过来扶起乔安,“快起来,麦穗跟你回去就是。”
  乔安磕个头道,“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一定要磕到白水村去。”说着话继续前行,任谁也劝不动,众人只得跟在他身后,乔仁泽一路痛哭流涕赌咒发誓,乔太太醒过来几次,又晕死过去几次,飞卿咬着唇骑马回白水村报信,麦守义也湿了眼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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