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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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就笑,笑声中入了席,王大乃是第二次来,也不理会乔安,大喇喇坐了,麦母招呼墨砚也坐过来,墨砚死活不肯,麦穗瞪一眼乔安,乔安招手道,“坐吧坐吧。”墨砚方坐了半边凳子,麦母为他盛一碗鸡汤,“这孩子,我们是小户人家,没有那么多上下尊卑,以后来了就大大方方入席,别拘束。”墨砚感激涕零。
  麦穗心想,这乔家都把人欺负成这样了,坐不敢坐,吃不敢吃,起身夹一块氽白肉搁在乔安碗中,笑嘻嘻道,“夫君最爱吃的菜,快吃吧。”一声夫君,乔安心中开了花,美滋滋低头去夹菜,只这一眼就呕了一声,起身冲出屋门到院子角落里,腹中空空,没得吐,吐了几口酸水。麦清跟在身后问道,“姊夫怎么吐了?”麦穗笑嘻嘻道,“怀上了,害喜呢。”
  回头一瞧,她娘正板着脸盯着她,一吐舌头回屋去了,躲在麦守义身后再不说话。麦母问墨砚,“乔安是不是不喜白肉?”墨砚郑重点头,“是啊是啊,瞧见了就吐,有时候听见也吐,小时候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事,大病了一场,险些没了。”
  这时乔安苦着脸回来了,笑对麦母道,“岳母做的菜,我十分喜欢,刚刚大概是饿极了。”麦穗从麦父身后探出头来,“既喜欢,那一大碗白肉都归你了。”乔安听到白肉二字,又冲了出去,麦母忙将白肉端到厨房,为乔安煮了红糖姜水,麦父看出究竟,板了脸对麦穗道,“麦穗,既成亲了就是大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顽皮捉弄旁人?乔安这孩子好性情,你要贤良些。”
  麦穗忙答应说一声是,乔安在院子里喝着红糖姜水,就见麦穗隔窗冲他做鬼脸,麦清过来问道,“姊夫,你真的怀上了?我要做舅舅了?是外甥还是外甥女儿?”乔安惊讶看着他,“麦清,你果真是个神童吗?”麦清摇摇头,乔安又道,“天下间只有女子十月怀胎,从无男子怀孕生子。“麦清一脸认真,”那不一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又说得准呢?”乔安呆呆望着麦清,心想,“神童就是神童,这见解就是异于常人。”
  麦母又端了清粥小菜出来,笑对乔安道,“今日别吃荤腥油腻,清淡吃些。”乔安答应着忙接了过去,麦母揭开西厢房的绣帘,“到麦穗屋中吃去吧,吃完躺着歇息会儿。”麦穗冲了出来挡在乔安面前,“不许进我的屋里。”麦母嗔道,“这孩子,你们都是夫妻了,什么你的我的。”麦清在旁说道,“阿姊的闺房,我也从未进去过。”乔安看着麦穗横眉立目的,忙道,“岳母,我去厨房中吃就是,没有恁多讲究。”
  麦穗心想,算你识相。乔安端了托盘,落寞往厨房去,唉,屋门都不让进去。麦母忙跑在他前面,将那碗白肉放到碗橱中去。
  刚进厨房吃了几口,院门外门环叩响,墨砚跑去开了门,牛惕守走了进来,蹬蹬蹬进了堂屋,坐下来就见乔安端一个托盘进来,在小几旁一坐笑道,“牛兄来了。”又对麦母道,“娘,一个人在厨房太冷清了,还是堂屋里热闹。”
  牛惕守也不跟大家打招呼,埋头一通风卷残云,吃饱喝足抹抹嘴,起身噗通磕下头去,“惕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年亏得大叔大婶照看,惕守心中感激无以为报。”说着话噗通噗通连磕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来,麦父忙问道,“惕守,出什么大事了?”牛二从小就常来混吃混喝,吃过抹嘴就走,想起来了也帮忙挑几缸水,春耕秋收也搭把手,只是从未说过感激的话。
  麦穗也在旁问道,“惕守哥,怎么了?”牛惕守又磕个头落下泪来,“大叔大娘,这一月来我伤心不已,如今想明白了,我年纪已大一无所成,上次麦穗女婿一句话提醒了我,我投军去吧,拿命赌个前程。”麦父点点头,“也好,总比浪荡着强。”麦穗狠狠瞪了乔安一眼,劝牛惕守道,“惕守哥,只要努力怎么都能有前程,何必一定要投军。”牛惕守摇摇头,“不行啊,我不比怀宁哥有学问,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主意已定,麦穗别再劝了。”
  乔安埋头吃粥,心想投军不是挺好吗?就听麦穗道,“爹,给戚叔父写封信呗,让惕守哥投奔戚叔父去。”麦父沉吟不语,麦母在旁道,“就写吧,传贵自会掂量,不会因为你写了信,就特殊关照他,只是多少能有些照应。”麦父对牛惕守道,“写是能写,不过惕守,有了我这封信,你要给戚将军长脸,不可仗着他的势,任性胡为,给他惹出祸端来,知道了吗?”
  牛惕守又磕个响头,说知道了,麦父这才起身起拿纸笔,麦母进里屋拿三个银锭子出来,慈和说道,“惕守,大娘手头不宽裕,只有这些。”乔安一听岳母说不宽裕,忙伸手到袖筒里去,银子未掏出来,麦穗唤一声娘,捧出一个包袱来,打开来对麦母道,“母亲,这是捉到胡春生,县太爷赏的九锭银子。”麦母看着牛惕守,“那胡春生是麦穗捉住的?惕守不是说……”
  牛惕守脸红到了耳根,“大娘,我吹牛了。”麦穗对麦母道,“娘,这些银子都给惕守哥吧。”麦母笑道,“既是赏你的,你做主就是。”乔安默默抽出手来,瞧着麦穗,九个大银锭子,你竟都给了他?
  牛惕守将信和银锭子都收在包袱中,告别麦父麦母,麦穗牵着麦清的手一直送到村口,牛惕守回过头瞧着麦穗,鼻子一酸,掩饰着仰头唱了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歌声颇有些苍凉悲壮,麦穗滴下泪来,叮嘱道:“惕守哥,边城路远,到了县府,先去买一匹马,也省些力气,天气越来越冷,再买一身棉衣棉袍冬靴,靴子要买镶了皮边的,若下了雪也能防水……”
  乔安在她身后听着,心中感叹,麦穗竟有这样的时候,轻声细语殷殷叮嘱,可惜不是为我,若有朝一日被她这样叮嘱几句,那心中的滋味,该有多美。
  ☆、第14章 妒火中烧
  送走牛惕守,麦穗回过头来,乔安瞧见她满脸泪水,心中暗骂那牛惕守,你害她流泪,是你的罪过,你能让她流泪,是你的造化。忙过去道,“麦穗,别哭了,他投军总好过借着问路勒索。”麦穗哭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投军好,你怎么不去?”乔安忙道,“如今边境太平并无战事,麦穗,放心吧。”
  麦穗狠狠抹一下脸,乔安递过一块蓝色丝帕来,带着清香好闻的味道,麦穗接过去擦干眼泪又撮一下鼻涕,扔还给乔安,乔安两个指头夹住丝帕瞧着麦穗,麦穗瞪他一眼,“你来做什么?”乔安想了想,总不能说看出牛惕守对麦穗有意,来监视的吧,就一脸认真说道,“麦穗,县太爷赏的十锭银子,墨砚都有一锭,我当时也是帮了忙的,也该分我些才是。”
  麦穗吸吸鼻子道,“这样一说,倒想起来了,还应该有王大哥一份。”说着话伸出手来,“借我两锭银子。”乔安摸出两锭银子,往沾了眼泪鼻涕的帕子里一包递给麦穗,“给王大的。”又嬉皮笑脸道,“麦穗啊,跟我不用见外,这银子不用还。”麦穗倔强道,“一定要还的。”乔安有些郁闷,收了笑脸道,“既如此,我要我的一份,我要一半,麦穗欠我七个银锭子,统共一百四十两,记着啊。”
  麦穗嗤一声讥嘲道,“怎么?你还会算学?还知道七锭银子是一百四十两,麦清,给你姊夫出道题目。”麦清小手一背清了清嗓子,“姊夫听好了啊,三斤葫芦七斤瓯,十斤香油在罐中。不添器皿不用称,如何能将油分平”乔安挠着头,“听起来很难啊。”看麦穗一脸好笑,挠挠头道,“麦穗,咱们打个赌如何?我若能解,让我进你的闺房一趟。”麦穗痛快点头,“若不能解,两锭银子我可就不还了。”
  乔安瞅着麦穗假作为难,麦穗一脸得意瞧着他,就听乔安笑着说出了答案,麦清在一旁拍手道,“就知道姊夫厉害。”麦穗惊讶中,听乔安笑道,“麦穗一向以为我是个笨蛋,对吧?”麦穗哼一声噘了嘴,乔安心想她如此在意,她的闺房究竟是何模样?倒令人更加好奇,正想入非非的时候,就听麦穗道,“我知道了,刚刚的那个你定是听过。”
  乔安一笑,我厌恶背书写字,却独独喜欢算学,我不只听过这个,我看过所有的算经,不过麦穗不会知道,是以他嘴上打死也不承认,赌咒发誓说绝对从来没听说过,麦穗对麦清道,“再来一个难的。”麦清就道,“姊夫听好了啊,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这次乔安假装思忖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麦穗更加惊讶,让麦清再加大难度,麦清又问,“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乔安拣跟树枝蹲在地上装模作样算了一会儿,状似十分苦恼,麦穗正笑的时候,乔安站起身含笑瞧着她,又给出了答案。
  麦穗再不理他,牵了麦清的手,气鼓鼓拔脚就走,乔安疾步在身后跟着,路过一处院门外,就见一棵大槐树下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麦穗冲了过去趴开人群,问有什么喜事,就听一位大娘道,“怀宁中举了,县太爷刚派人来送的信,还赏了白花花的银锭子,这支锣鼓队是地保请来庆贺的,呆会儿还有舞狮的呢。”
  麦穗兴奋得一跳三尺高,“是吗?怀宁哥中了举人?那怀宁哥要去庆州府参加鹿鸣宴了,怀宁哥好厉害。”麦清也鼓着小手笑道,“就是就是,我们白水村出官人了。”乔安掐一下他脸,“别跟着瞎起哄。”麦清捂着脸说一声好,乔安又在另一旁捏一下,“真乖。“麦清两手捂了两边脸,只露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乔安哈哈笑起来。
  笑声中麦穗问道,“怎么不见怀宁哥?”就听有人道,“正在屋里哭呢。”又有人说,“一个大男人两行热泪,觉得臊得慌,锁了院门不让我们进去,只说缓缓再出来。”众人哄笑起来,麦穗过去砸着门喊道,“怀宁哥,开门。”
  院门开了一条缝,只放了麦穗进去,关得剩一条缝的时候,有一只脚硬别了进来,然后用力将门推开,一大一小两个人挤了进来,小的笑嘻嘻道,给怀宁哥贺喜。大的敷衍着拱拱手,说声恭喜王兄,两眼只盯着麦穗,人家中了举,你巴巴得敲开门,想做什么?
  王怀宁嘴里应付着同喜同喜,两眼也只盯着麦穗,“麦穗,我们打的赌,可还记得吗?”麦穗摇头,“打赌?何时?赌的什么?”王怀宁笑道,“麦穗,你又装糊涂,五年前,我说将来要中举,你说让我刻苦攻读,若中了就亲我一口,来吧。”
  脸就冲麦穗凑了过去,乔安气得七窍生烟,竟然跟人家有这样的赌约,看来你是巴巴得赴约来了,两手抱臂恨恨瞧着麦穗,倒要瞧瞧你怎么当着本夫君的面去践行赌约。麦穗眼眸一转,五年前因笃定王怀宁志不在做官,又因牛惕守在旁起哄,就打了赌,如今都成亲了,虽说是挂名夫妻,也要遵守妇道,就算是没有成亲,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亲一个大男人?直接拒绝吧,知道怀宁难缠,真给他絮叨上半日,任谁也受不了,他又不象惕守,急了给一通拳脚,过去了就忘了,这怀宁不行,脸皮子薄,真挨一通打,还不得跳井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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