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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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把剩余的人也惊得立下作鸟兽散,睁着一双双骇惧的眼睛,没头苍蝇似的,狼狈而蹿。倒是柏宫乖觉,知道大势既去,协同几个心腹,一掉马头,火速朝淮南方向逃命而去。
  只独没能来得及逃命的余众,在魏军铁骑洪流下,被四下驱赶践踏,顿作一滩泥肉。诸骑悍意十足,杀得兴起,索性一弃马槊,单用环首刀,纵横砍去,有意把人统统往涡水里赶,定要报当日之仇。
  但凡有挣扎再上岸者,直接一矛串起,复掷河中,砸在飘起的尸首上,连一朵水花也无从溅起。从无数个喉咙里发出的绝望惨叫,魏军置若罔闻,一时间,涡河断流,赤色满目,冰冷水面上呼出的团团白气,一阵风来,如雾斜散。
  晏九云前襟铠甲上扑了滚烫烫的一泼鲜血,蓄足精气的身子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直到眼前忽跪倒一人,抬眸苦苦哀求,一嘴的北方口音,说的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晏九云一愣,刹那间,只觉面上一阵热流蜿蜒而下,他那长睫一眨,血水便溶进眼睛里去了。
  “小晏,你发什么呆!”斛律光的声音从哪儿钻出来的,晏九云浑然不觉,这一吼,倒震醒了他,他把焦急的目光朝后一掠,没看见慕容绍,顿时有些失望。
  “明月大哥,咱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这可都是……”晏九云话没完,一道剑光落下,原是有人趁他分神偷袭,这一下,终惹得他勃然大怒,狂吼一声,眼睛憋得通红,一刀挥去,眼前人就变作骨肉碎离。
  等到天边挂起一弯新月,魏军开始清扫战场,晏九云低首,看了看被血糊得都已经发钝的刀刃,四顾一看,往死尸上蹭了两把,才跑到涡河边清洗。
  冰冷的空气,混着粘稠的血腥,直令人作呕。晏九云那张雪白的脸皮,上头溅着桃花点点,他把眉头一蹙,随意撩几下,似也不大想碰那血水,嫌它腌臜,起身又回到了阵中。
  不料,迎面就瞧见了个万分熟悉的身影,晏九云目光一滞,几步跑到这人跟前,猛得一拍肩头:
  “魏平!”
  魏平回眸,刹住正和慕容绍之子相谈的话头,一见是晏九云,露齿笑了:“小晏将军,别来无恙啊!”
  得知魏平方才趁乱过了河,重回军中,晏九云心情大好,又因寿春旧事,自觉待魏平有别样感情,可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草草说了几句,一寻慕容绍,大行台早上马点兵,要去追柏宫了。
  慌得晏九云连忙奔到跟前,仰头说道:“大行台,我也想跟着去!”
  慕容绍却不置可否,只安排说:“你们且先回营。”
  说完,不给晏九云再开口的机会,一骑绝尘,也朝东南方向疾驰而去了。
  被余军一耽搁,柏宫跑的又快,一路顺着涡水狂奔,昼夜兼行,一面搜集四下乱逃的散兵、一面赶到硖石。看后头慕容绍还没个踪影,想办法搭了浮桥,一夜急渡淮水。
  数日后,田迁等人也追上相会,一点残兵,竟只剩八百余骑。诸人十分丧气,仔细一算,这一仗,折去四万将士,马匹几千,真是把个家底输得光溜溜什么也没剩。
  诸人不敢进城,绕道而行,只在一小村落借宿个佛堂,把人马一安顿,却也都还是落落寡欢,都在院中各自溜达,满腹心事,再打不起任何精神。唯独王适,不忘把破羽扇一摇,借着月色,对众人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
  穷途末路,前途莫测,诸将听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回嘴道:“都什么时候了,参军就不要再光嘴上说的溜啦!”
  被莫名抢白,王适倒分毫不见怒色,而是一扫众人,继续鼓舞士气说:“尔等萎靡不振,就能起死回生了?这些年,跟着明公,同甘共苦,如今一遭失利,诸位就一蹶不振吗?不思破釜沉舟,怎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戎马生涯?”
  一席话说完,诸将沉默,各自心潮起伏,把个往事拉出来回味一遍,再一抬眼,月亮冷冷清清,心中未免觉得凄凉,终有人问道:
  “参军有何高见呢?依你看,明公该何去何从?”
  王适见诸人心思有回头迹象,一望头顶,忽拍着羽扇,指向天际:“诸位快看!”
  果然,只见三星一线,十分诡异,诸将不懂其间奥妙,王适已经笑着解释:“荧惑守心,帝王有灾,如今邺城幼主早被幽囚,西边贺赖毒杀孝文,独独剩个萧梁老翁,天象必应在其身!明公,”王适忽振奋看向柏宫,“当继续向南,深入梁地,见机举事!”
  虽把人听的都半信半疑,可眼下,除却此法,也再无别的门路。慕容绍死咬不放,正是要拿他们的项上人头送邺城晏清源那里求功求名,西边贺赖诡诈,自伊始,便只要地不要人,如意算盘打得鬼精,更何况还有一个高景玉,如今占着颍川,癞皮狗一样,四面树敌,也只有朝南梁讨一讨生机了!
  照此提议,柏宫索性一路沿淮南肆意抢掠,路经小城,便放胆一搏,屠城抢了粮草器械放火一烧,再往南去。
  他这么一路杀来,淮南各乌堡,既不敢应,又不敢打,都缩在乌堡不出,静观其变。倒是淮南几城萧梁的守军,同建康朝廷也是貌合神离,见柏宫未攻大城,便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
  等慕容绍的精骑一到,两队人马,隔着道沟堑,眼见慕容绍就要杀来,柏宫忽谦虚施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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