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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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秋氏眼珠子一转便泪盈于睫,款款走到赵雪面前柔声道:“好妹妹,且救救你兄长。他一向看重于你,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第一个就给你留着。他这回遭了大难,你若是不救他,白家人只怕会立刻要了他的命。你忍心让你未出世的侄子刚一落地就没爹吗?”
  赵雪嗫嚅着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小秋氏打断道:“那白公子人还年轻,妹妹过去后只要伏低做小好生侍候,那白公子说不得三五个月就会恢复正常。妹妹生得如此美貌才德出众,男人的心都是肉长的,说不得日后会对你另眼相看!”
  小秋氏左右瞧了一眼故意压低声音,小声笑道:“秦王殿下那是多金贵的人物,白家公子是他正经的妻弟。若是那位有了大造化,白公子就是板上钉钉的国舅爷,日后封伯封侯还不是关起门来一顿饭的事情,那时节就是妹妹的好日子来了!”
  这话才说到了人的心坎上,赵雪脸上便浮起一丝微红,良久才缓缓点了头。
  宣平侯赵江源见小秋氏这个商贾出身的儿媳竟然说得出这般有见识的话语,不禁高看了她两眼。转头又望见如花似玉的女儿即将要去侍奉一个瘫子,不禁心如刀绞。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答应白家的亲事,女儿兴许还奔得出一条活路。若是拒绝白家,儿子少不得要被判一个持械伤人致残发配充军的罪名。以赵央娇生惯养的少爷作派,只怕不到一年就会被磋磨致死。
  他抑住心中悲凉缓声道:“自古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雪儿莫怕,白家对你兄长有怨气,以后多少要迁怒几分在你身上。你当恪守妇德恭敬公婆,只要熬过开头的苦难,日后自然有好日子过。秦王殿下龙章凤姿说不得就是那个……登大宝的人,依他对白家的看中,我儿嫁与白寄容还算般配!”
  赵雪一向信服父亲,听得此言忍不住双眼婆娑,却是重重点头道:“我定记得父亲教诲,不辱没我宣平侯府的门楣!”
  其实赵雪心里除了家人的劝说外,还堵着一口气。只要秦王登基,白家作为妻族就会按旧例被封为承恩侯。那她少不得有相应的诰命,到时就要让从前瞧不起她的那些贵女看看,她不是一个没有名位的妾生女,而是正经的侯门长媳。
  赵江源劝完女儿,回头就看见儿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气怒道:“以后你要谨言慎行千万不可惹事生非,若是再惹到不能惹的人,我看你再去找哪个妹妹救你?”
  赵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实在气不过就犟嘴道:“哪里是我要惹那小子,真是他嘴巴不干不净非骂什么我是奸生子,我才跟他打起来的!”
  小秋氏一直以为丈夫打伤白寄容是为争花萼楼的一个粉头,所以一直在心头生闷气。闻得这“奸生子”几字心头不免一咯噔,回头再一望姑母,就见秋氏眼神闪烁连头都不敢抬,公爹也是满脸的不自在,就立时醒悟丈夫不但是个妾生子,其真实身份很可能还是个更为不堪“奸生子”。
  小秋氏忽地便感到肚皮生疼,心下暗自叫苦。
  忽地明白为什么丈夫的这个世子之位总是批复不下来,原来并非人家故意刁难而是心知肚明假作托辞罢了。可怜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贪图富贵的母亲说动,稀里糊涂地嫁进这么一户人家来。进门后,一连好久都只能跟些门槛低的人家往来,那时的她才知道姑母的光鲜背后其实是无尽的寂寞。
  赵雪也非傻子,看见父母兄嫂的脸色不对,立时查察旧年之事不能再去探究。就笑着挽起小秋氏的手笑道:“白家定的日子在八月可有些赶呢,嫂子若是有空不妨帮我选几匹布出来赶制几件见人的衣裳!”
  两姓结亲多的是繁杂的礼数,小秋氏勉强笑了一下站起身子,两姑嫂相携而去。小秋氏临出厅堂时,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丈夫,见他身形微佝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猥琐懦弱之气,哪里还有半点初识时的孤挺清高?
  赵江源十数年没在京城故旧当中正经走动,哪里料想得到京里人的口舌竟然比刀利。赵央这句“奸生子”象句响亮的耳光重重地击打在他脸上,一时只觉又痛又辣。心里却模糊地想起,连外人都记得如此清楚,难怪在茶楼里那孩子心里存气无论如何都不肯相认!
  赵央左看看父亲右看看父母,当时在花萼楼一时激愤之下让白寄容脑袋开了花,是因为他相信那人是满嘴胡诌,现在他却没有这个底气了!
  308.第三零八章 隐密
  暮春时节, 平安胡同的小院栽植的藤萝又到含蕊吐艳之时。但见一串串硕大颀长的花穗垂挂在枝头,紫中带蓝蓝中带紫, 远远望去如紫云累累。灰褐色的枝蔓如龙蛇般蜿蜒, 香味既恬淡又悠久,香满庭除启人深致。
  裴青信步走到开得正旺盛的藤萝架子下, 想到昨日的事情只觉一阵烦闷。那人诺大年纪了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样直戳戳地跑到人家的大门口一呆好几天,还傻不愣登地开口让自己帮他儿子斡旋一二,条件是将世子之位拱手让出来。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天真地活了这么久?裴青心里感到由衷的奇怪。当年在自己心目当中像天神一样威不可攀的人,竟然如此幼稚可笑。宣平侯一向不思进取,身上的这个爵位在京中早就不入流了,仅有爵号和食禄连块像样的封邑都没有,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心心念念挂记至今?
  妄想, 真真是妄想!
  裴青望着铜盆中的水中倒影,沉静安稳自信从容,若是想要爵位俸靠自己的双手就可以挣到, 又何须靠别人的施舍?他不屑冷嗤,随即将一盆干净的水兜头冲下, 就见房内人影一闪, 珍哥抱着女儿笑吟吟地走出来。母女俩穿了花色相近的湖绸褂裙,衬得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笑脸比园中的花草都要娇艳。
  裴青接过女儿,就见这小丫头“啪叽”一声亲在自己的脸颊上, 留下一个嘀嗒的口水印。这是八个月的小妞妞最喜欢干的事情, 见人就亲, 家里人没有人不招她的毒手。那日魏琪带了儿子过来,她也是没头没脑地就亲了上去。结果让魏琪新上的妆容立时残得不能见人,弄得她再来裴家再不敢上妆了。
  看着女儿的笑靥,裴青心子都软了。将小妞妞高举过头顶,在茂密芳香的藤萝花架下轻快地往来穿梭。小丫头笑得格叽格叽地,满园子都听得到她脆亮的笑声。站在一边的傅百善就笑道:“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吧,当心在身上穿久了着凉!”
  裴青把女儿递过去去时,傅百善笑眯眯地问了一句,“痛快些了不?”
  两人从小就认识,又在一起做了近两年的夫妻,昨日裴青一回家虽然尽力掩饰,但她还是发现了异样。有时候男人心中有些事不愿意马上说出来,那就装作不知道,到适当的时机了男人自然愿意说。
  裴青微微一笑心中芥蒂已去,就将昨日在茶楼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叹气摇头道:“我早已将他当做毫不相识的路人,他却当昔日的伤害象翻书一样早就翻过去。还希望靠着单薄的父子亲情能挽回一切,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伸手摘了一串紫萝一边逗弄女儿,一边稍露嘲讽,“他是不是以为我是菩萨转世投胎,被他那样苛薄对待后还会心存期望,打量我是傻子呢?这样的人不理会他就上赶着攀上来,不过是凉薄自私事事先考虑自个的感受罢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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