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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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冷月先把目光从景翊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盯着神秀微笑均匀的脸看了半晌,才不轻不重地清了下嗓,“我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
  神秀嘴上没说,但脸上已写满了阿弥陀佛。
  神秀一时也分不清冷月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只得一五一十道,“冷施主问贫僧,贫僧是否是出于感激,才替那个长年以来为贫僧收拾屋子的人遮挡罪行,以保其清誉。”
  “哦……”冷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叶眉微扬,不疾不徐地道,“也就是说,还真有个人一直在替你收拾屋子。”
  神秀微微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冷月已道,“方丈清光大师,对吧?”
  神秀又是一怔。
  “劝张老五去死的要是个俗家人,就算是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张老五是自己撞棺死的,谁也用不着为他偿命。”冷月缓缓地放下握在剑柄上的手,嘴角微勾,慢悠悠地道,“出家人就不一样了,出家人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一任方丈生生把活人劝去自杀了,传出去,他非得被唾沫星子活活淹死不可,对吧?”
  神秀浅浅地蹙起眉头,看向冷月的目光有点儿说不出的复杂。
  “王拓为什么要用写答卷的法子选抄经僧人,你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事后也该猜出来了吧?”冷月眯起凤眼盯着神秀微变的神情,话音又放慢了些,好像有意要让神秀听清并记牢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似的,“你没阻止他这么折腾,是因为高丽人最信神佛菩萨这一套,敬一寺方丈像敬一国君主一样,所以王拓找僧人来写答卷的时候把寺里所有普通僧人都找了一个遍,唯独没找方丈来写,所以你相信凭他那个一半浆糊一半水的脑子想破天也想不到方丈身上去,对吧?”
  神秀仍然轻蹙着眉头,还是没出声。
  冷月挑着那抹并不像是代表愉悦的笑容,声音又轻缓了几分,“不过咱们练武的人都有个毛病,就是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不确定就不敢彻底放心,武功越高这毛病就越重,所以你还是担心万一有个万一。你知道王拓脑子不好使,有把要紧的事儿往纸上写的习惯,在中原见着菩萨显灵这么大的事儿他一定会记,你就故意把他记的东西送到行馆去,让礼部的人发现,想让礼部的人赶紧把他从寺里弄走,结果还没来得及把王拓弄走,就发现景翊已经看出苗头来了,所以你索性就跳出来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了……不过,不管是方丈给你收拾屋子,还是你帮他擦屁股,都不是你心甘情愿的,所以你才会一直顶着一脸生不如死过日子,对吧?”
  神秀微微颔首,宣了声似是而非的佛号。
  冷月缓缓地叹了一声,顺便把那抹冷飕飕的笑容也叹掉了,像是站着说话站累了,转头坐回了椅子上,把手里的剑往桌上一搁,翘起了二郎腿来。
  神秀自幼在寺里长大,没见过多少女人,坐在椅子里翘二郎腿的女人还是头一回见着。
  怪的是这种男人做起来都嫌粗鲁的动作,这个女人做起来却只让人觉得娇憨慵懒,像是仰躺在地上晾着肚皮晒太阳的猫一样,看过去就舒服得很。
  “其实你犯不着跟我打哈哈……”冷月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没掩口,无声地咂了咂嘴,才道,“问证词是景翊他们那些官员的事儿,刑部给我的那点儿薪俸只是让我管抓人的,至于抓得对不对,我说了其实也不算数,自有薪俸比我高,说话比我好使的主审官员来判定。”
  冷月看着神秀这张挂起些许茫然的脸,红唇轻抿了一下,美目轻眨,英气微浓,接着悠悠然地道,“不过我从小睡觉就浅,老是怕抓错了人晚上睡得更不踏实,所以抓人之前必须搞清楚那些三七二十一,这是我自己的毛病,不算公务。所以,我刚才跟你说那些,不过就是想跟你扯扯闲篇,拖延拖延工夫……”
  冷月说着,微扬嘴角,抬手指了指景翊出门时顺手关上的房门。
  “他去办的那个才是公务。”
  ☆、第71章 剁椒鱼头(二十二)
  冷月抬手指门之前神秀就已然觉察到了,院中有两个人正朝门这边走近来。
  一个轻功不俗,虽然走得不快,但步履轻盈,心情似乎也好得很,另一个既无内家修为,也不通轻身功夫,从略显沉重散乱的脚步中可断出此人的身形与心情也轻盈不到哪儿去。
  冷月这句话话音一落,门就被那个步履轻盈的人愉快地推开了。
  景翊腆着一张乖巧的笑脸走进门来,手里牵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打了个结实的环,不松不紧地拴在方丈大师仅有的一小截粗脖子上。
  方丈大师就这么黢黑着一张老脸,被景翊客客气气地牵进了门来。
  “师父小心,留神脚下门槛,别绊着。”
  “……”
  从景翊说去收拾瓶子碎渣那会儿,冷月就意识到景翊想要干什么了。
  以景翊的性子,他既然已经在安王爷那儿发下了如果摔碎了瓶子这辈子就长不出头发来的毒誓,那就无论想什么缺德法子也不会让安王爷知道瓶子已经碎成了一地渣渣的事实,他这会儿巴不得那些碎渣悄没声地消失干净才好,又怎么会上赶着去把那些渣渣收拾起来还到安王爷面前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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