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字(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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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朱升看向师杭的那张纸,有些感慨道:“若问前程,此‘定’字,上部加‘元’为‘完’字,不妙;今日测字是夜里,不在光日之下,故不成‘是’字;下部看似为‘正’,其实非‘正’,可知事出不正,不以正道而行,必败无疑。”
  有了方才的一番谈话,这些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师杭点点头,原以为已无下文,却听朱升继续道:“若问姻缘,此字虽险却上佳。”
  她还没什么反应,孟开平倒一下子按耐不住了,直接打断道:“行了行了!她问什么姻缘?根本没人想娶她,我来问姻缘才对。先生还是看看我的罢。”
  师杭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得离他更远了些。
  朱升拎起那个“卜”字,看了半晌,蓦地笑道:“此字的确好,是万中难一的好姻缘。”
  “哦?”孟开平更来劲了,迫不及待追问道:“好在哪里?”
  “你看,‘卜’乃金枝玉叶、‘外’字之边,且‘卜’字可上可下,故知将军日后之妻与你并非同乡,然为大贵之人,婚事可成。”朱升笑眯眯解释道。
  这下,孟开平彻底心满意足了,终于不必回乡娶老婆了,“大贵之人”倒也与他十分相称。
  可师杭听了却暗暗嗤之以鼻,就他这种人还妄想娶什么“金枝玉叶”?美死他得了。
  二人都未将测字当真,权作消遣罢了。眼下,外头雨势仍大,夜色愈重,孟开平起身告辞道:“时辰不早了,先生早些休息罢。”
  说罢,他便拉着师杭向门外走去。朱升望着他二人的背影,默然长叹。
  *
  他也曾想过救师杭出局。
  孟开平几次叁番来访,他始终借口推脱,坚持不肯出山,果然以此得了孟开平一诺。
  他说,凡先生所求,必竭力达成。
  朱升只道:“老夫料定师家女儿已为你所夺,你若肯放她自行离去,老夫便应你所求。”
  闻言,孟开平笑吟吟回道:“先生能掐会算,这字用得也妙。我夺她之念由来已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又怎能轻易放手?”
  然而朱升却道:“你心有执念,我亦有我的私心。她父亲生前曾与我约定评注经史子集并汇编《小四书》,然故人已去,约不应废。师杭自幼受其父与老夫开蒙教导,博闻强记,更兼采临安杭家之风范,性柔且韧。倘若让她终生留于石门,以古书典籍为伴,你意下如何呢?”
  听见这些话,孟开平腾地站起了身,否决道:“不成不成!简直荒谬!读书就罢了,还编书?你咋不说让她出家呢?”
  朱升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将军又怎知她不情愿?或许这便是她心之所向、志之所在。”
  “她情愿与否,由不得她自己。”孟开平了当道:“听闻元帝感佩师伯彦以身殉城,不仅加封了一堆虚衔,还欲纳师家女为妃以示恩赏。他以为师杭已死,故而择了她的族妹入宫。”
  说到这,孟开平不由冷笑一声:“所谓‘真龙天子’竟蠢到任由一群和尚道士摆布,假借修炼房中术之名荒淫无度,可知天欲其亡!那西番妖僧伽嶙真善尤好汉女,常以处子之躯为鼎炉采阴补阳,不论后妃宫女,聚众淫乱。她跟着我,岂非胜过充入元廷后宫万千?”
  见他决意不肯放师杭自由,朱升叹息道:“她跟着你,要吃的苦还在后面。更况且,你对她有疑,心存杀意。”
  前一句尚可,这后一句却恰恰言中了男人的隐晦心思。
  孟开平望着面前的长者,眸光炯然锐利道:“先生以为,我不该疑她?”
  其实他早就决定了,若那个女人胆敢背叛他,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这样做也许一时会有几分心痛和遗憾,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背后捅他刀子,尤其是枕边人。
  朱升十拿九稳道:“你与那位齐小郎君一般,少年时受苦颇多,如今既狂且怨;而师杭外刚内柔、气平心慈,决计不会无端伤人。你若不信,不如与老夫作赌。”
  “赌什么?”孟开平幽幽道:“关于那女人的话,我可不赌。”
  闻言,朱升摇摇头道:“倘或老夫输了,则甘为平章驱使;倘或你输了,有朝一日恩宠加身、册公封侯时,莫忘应许老夫一愿便可。此愿无关权位性命,只在你力所能及。”
  孟开平愣了一瞬,旋即笑道:“怎么,朱先生竟这般看得起我?还是说,您已经拿准了天下必将由元改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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