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归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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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车子驶进比昂奇先生的居所后,凯萨琳才从纽泽西州的惊惧中回过神来。
  这处宅邸与她记忆中无异,由未经矫饰的原石堆砌而成的米色外墙,砖红屋瓦因雨生青苔而深浅不一,翠绿的藤蔓植物盘据一侧墙面,其中几扇窗沿则有花卉或变色叶植栽,若不是凯萨琳知道这里属于比昂奇家族,她大概会以为这里住着生活相对富裕的普通南欧家庭。
  但这栋温馨、典雅的别墅如今蒙上另一层剑拔弩张的气氛,尼基在大门前短暂的停顿引起凯萨琳向外查看究竟,她诧异得看见持枪哨兵解开大门上那条粗锁链,隔着大门还有几台轿车随着他们驶入广场让出位置。比昂奇的手下们草木皆兵,凯萨琳不确定这阵子的纽约还发生了什么事?这股严阵以待的气势似乎远远超出刺杀柯尔所需的谨慎。
  凯萨琳身处熟悉的车内,坐在比昂奇先生的位置上,他的大衣足以温暖凯萨琳的整副身躯。她将左手紧靠身体,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尼基一把车停好,便下车来到凯萨琳的位置协助开啟车门。
  「已经安全了,摩尔小姐。」尼基柔声安抚道,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提醒了凯萨琳自己仍坐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她抬头迎向尼基的双眼,他也有一对漆黑的眼眸,但却不同于比昂奇先生好似两口深潭的眼睛,尼基的眼神明亮得如同夜空缀满星辰。凯萨琳终于伸手搭上对方的掌心,即便她衣着不整、脂粉未施,优雅的仪态举止已深入骨髓,使她彷若披着华服、准备迎上红毯的光鲜女子,只是她没有勾起以往崔蒂步入大舞厅时的微笑。
  凯萨琳在尼基的守护下沉默进入宅邸,大门还没闔上,一位梳紧金发油头的男子便快步走来。他的发线略高,身穿简单、朴素的毛呢西装,神情有些严肃。凯萨琳没有见过他,但环顾四周警戒的人手,她认识的也只有尼基一人。
  「老闆呢?」金发男子问道,他有着与外表不太相符的低沉声嗓。
  「跟法隆佐一起,那儿事在我离开时还没完。老闆吩咐我先把人带回来。」语毕,金发男子越过尼基的肩膀向凯萨琳看了一眼。
  “人。”凯萨琳注意到这个略嫌简易的单字,她被刻意隐藏了身分。凯萨琳沉默不语,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
  「你那边处理得如何?」尼基回问道。
  「人已经在路上,」金发男子迅速往凯萨琳的方向扫一眼,接着说:「杰克买了红兰姆。」
  尼基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臂膀后,便继续带着凯萨琳回到二楼的客房休息。
  红兰姆…凯萨琳已经听过足够多的暗语,立刻就能猜到这句话别有深意。有另一个目标被暗杀了,但会是谁?比昂奇先生的计画之庞大令她头疼,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她随着尼基来到明亮、整洁的客房,里面简单的摆设使之更显宽敞。凯萨琳未曾在这间宅邸过夜,比昂奇先生总会让尼基─或亲自─将她载回租屋处歇息,她有些好奇得看过四周,最后坐到床沿回望这里唯一让她感到熟悉的人。
  「请您稍等,我派人请医生过来。」尼基亲切地笑了笑,向走廊招来另一名手下,他低声嘱咐一阵,很快又回到客房内待命。
  面对凯萨琳困惑的神色,尼基主动解释道:「要是老闆回来发现我没有守在您身边,他会大发雷霆的。」
  大发雷霆?凯萨琳没有看过比昂奇先生发怒的模样,他甚至没有在凯萨琳面前蹙眉过。比昂奇先生真的会因为这种事情大发雷霆吗?凯萨琳不自觉将脸凑近大衣的衣领处,菸草的气味立刻传进鼻腔。
  「什么时候,尼基?你们什么时候决定要做…这一切?」凯萨琳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破碎,就像脑中零散、混杂的思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想问清楚的究竟是哪一件事?
  尼基见状,立刻从五斗柜上的玻璃水罐倒水递给凯萨琳,他在凯萨琳低声道谢时微笑,接着才回答:「我们一直都在蒐集证据,任何足以撼动柯尔立足之地的资讯。摩尔小姐应该也时有耳闻吧?」
  凯萨琳点头。在舞厅里是能听见关于比昂奇先生的传闻,两大家族暗自互相较劲不是新鲜事,却是旁观者最乐于嚼舌根的话题。
  「但如果您指的是老闆为何选择这个时机出手,大概就是因为在柯尔的舞厅内与您重逢了吧。」尼基双手交叉于胸前,上半身倚着墙站立,语气则轻松得彷彿凯萨琳应该早就料想到一般。
  「可是委员会没有同意。」凯萨琳神色紧绷,她明白自己应该懂得感激,若非比昂奇先生採取行动,她也许永远不会有摆脱柯尔的一天。可是这代价太高昂了,为了什么?就为了她?
  尼基抿起嘴唇,表情流露出些许惆悵,他看见凯萨琳紧握杯身的指节泛白,甚至防卫得弓起背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隻受创却又不愿他人伸出援手的小猫。又恰逢此时的凯萨琳犯起咳嗽,使尼基看了更加心疼。
  「摩尔小姐觉得太冷了吗?还是您先躺进被窝里让身体快点暖和起来?」尼基边说边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同时拉上窗帘。
  凯萨琳摇头,她摀着嘴又轻咳一阵。尼基从衣橱取出毛毯,覆上她相继从浴袍与大衣露出的双腿。
  「老毛病而已。」凯萨琳解释道。
  尼基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替凯萨琳重新斟满后,转而放到床头柜上。他认真回想后说道:「我不记得摩尔小姐以前有慢性咳嗽的病史。」
  凯萨琳听了愣住。对,唯有柯尔的人认为这是老毛病,因为他们未曾见过火场意外前的她。
  「我的肺在那场火灾里灼伤了。虽然医生说是轻度的,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凯萨琳刻意回避尼基投来的关切目光,她已经习惯那些攸关火灾意外的片段形同过往,时间之久,也失去了再忆起的必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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