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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上次,樊穆公薨了,樊国内乱。秦文蕙知道这件事时,当天中午碧玉粳米饭就吃下了三碗,而平时最多就能吃半碗。再比如说上次,平王怒气冲冲地从樊姬的岚仪殿里出来,樊姬随即病倒。秦文蕙吩咐侍女拿出她垫脚的铜盘,就差不多巴掌大,跳了一曲以往总嫌累的《燕飞来》。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秦文蕙觉得,她刚进宫不久,还没出手,樊姬就接连倒霉,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只可惜平王虽然来她涌碧殿不少时间,但还是最喜欢往樊姬岚仪殿那里去,这次病了也只叫了樊姬,教她暗地里咬碎了银牙。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樊姬没有在朝明殿里过夜,不然她这早饭就很难吃得下了。而既然樊姬身体还没好,王上又在这时候病了,那还不是她表现的大好机会?
  于是今日里,秦文蕙起了个大早。昨儿夜里她就吩咐下去了,炖起来一盅十全大补汤,就等着天亮送过去。说是等早饭过再去,但她盛装打扮,就没吃下几口。然后她带着几个侍女款款地往朝明殿去了,还不忘“顺带”路过一下岚仪殿。
  虞婵最近将养得厉害,彼时还没起身。平王母后早亡,后位又虚悬,各种理由摆在那里,她这么做也没人挑得出错。等到她洗漱完毕、用完早饭后,这才有近身宫女和她说了这件事,而那时秦姬早进了朝明殿了。
  “知道送的是什么吗?”虞婵正在喝药,因为苦,眉尖微微蹙着。古代医学讲究多了去了,只恐怕秦姬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子,身边又没有人指点,送一罐子大补汤,八成就要掉面子了。
  今日负责开殿门打扫的是书依。听到虞婵问,她很机灵地答了:“回夫人,奴婢闻着有很浓的肉香味儿。”再瞧樊姬那表情,她心里就开始计划,等下是不是该弄一盅更珍贵的补品过去。
  虞婵喝完药,一抬头就看见一双咕噜咕噜转着的机灵眼睛,忍不住就笑了。“得了,咱们不用送。”
  “可是,夫人这……”书依本想说,夫人哪方面都比秦姬强得多,怎么看也该是王后的上上人选,为什么要让秦姬在前头蹦跶?只不过接触到虞婵带着警告的目光,她立刻就闭嘴跪了下来。“奴婢失言,求夫人恕罪。”
  虞婵摆了摆手,道:“这就起来罢。”她只是提醒一下祸从口出,这动不动就下跪请罪,她一时半刻真是适应不了。但是这肯定是要长记性的,不然哪天被谁惦记上了暗算都不知道。“去看看院子里的露水干了没有罢。”有这功夫去平王那儿拍马屁,她还不如好好锻炼身体,况且那马屁大概要拍到马腿上。
  书依脆脆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书芹看着虞婵真的没有打算,就帮她准备着外袍。夫人做事自然有夫人的原因,她们做侍女的听着就好。
  而此时的朝明殿,秦姬一行人被拦在了前殿。作为太医令,医清正在检查她们带去的补药。他眯着眼睛一样样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十分遗憾。“夫人,王上现在不能喝这十全大补汤。”
  秦文蕙本等着献宝,这一听立马就睁圆了杏眼。“太医令,您这是说这补品有问题吗?”
  仿佛没看到她的表情似的,医清只慢悠悠地捋着胡子。“这当然不是。从鸡鸭到墨鱼排骨再到火候,选料都是一等一的。”
  “那如何又不能喝?”秦文蕙追问道。她可不能半道出了岔子,被打脸了出去,马上又是一条传遍后宫的小道消息。
  夜里被吵醒的樊姬不动声色,眼前这秦姬却是缺点火候。医清在心里比对了一番,觉得平王眼光果然不错,于是就不疾不徐地解释起来:“这汤是不错,奈何不对病症。王上这是风寒感冒,而鸡肉为补益之品,大补气血,无论风寒感冒或是风热感冒,皆当忌食。外邪未去时,先当解表,切不可补,否则外感之邪难以解散。”
  他说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副银筷子,这时又转边去点着一块鸭肉,继续道:“还有这鸭肉,性凉,味甘咸故外感风寒感冒者忌食。”再点,却是戳到了炖烂的猪排骨,“至于猪肉,伤风寒及病初愈人为大忌耳。伤寒忌之者,以其补肌固表,油腻缠黏,风邪不能解散也。还有这墨鱼……”
  “太医令,您不用再说下去了。”秦姬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笑容定然是僵掉了。要不是知道这老头她一样得罪不起,何必委屈自己做到这种程度?“那嫔妾就请见王上一面,嫔妾不怕过上病气。”
  医清微微一笑,白胡子随着这动作抖了一下。“王上服了药睡下了,此时还未起来。夫人想探望的话,最好还是换个时间再来罢。”
  秦姬觉得自己袖子里的手都在抖。这明面上是不巧,但是有心人一说,就变成打脸了!她指甲掐进手心,好不容易维持住了风度。“那嫔妾来得还真是不巧了。如此便有劳太医令,若是王上醒来了,代为传达一声。”
  医清点点头答应了。瞧着这行人复又出去,他脸上的遗憾表情登时不见,变成了吹胡子瞪眼。昭律这死小子!居然叫他这老骨头撒谎来帮他挡桃花!真是晚节不保啊!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我很愉快【神马心态
  感谢基友猫猫的地雷,压倒蹂躏千百遍【最近鬼畜了
  5第四章 短兵相接
  虞婵刚在院子里活动开身体,就听得消息,说秦姬在太医令处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铩羽而归。她早有所料,只随意笑了笑。她昨儿夜里就已经见识过医清那老头儿打太极的功夫,她都套不出话,秦文蕙又如何能抵挡?定是自找苦吃无疑了。
  书芹和书依都在一边伺候着。虞婵从能下地以来,晨里傍晚都要练上这么一通。虽动作奇异,毫无规则可循,但看着轻柔舒缓,她们便也没有阻止。太医说是适当活动身体,约莫她们主子也就是遵医嘱来乱打一通了。可怜那一套五禽戏,竟无人识货。
  虞婵也不管她们,只自己打到微微出汗才停下来。她伤未好透,不能过度运动,中衣湿了自然也要换。这事情一向是书芹帮她做,她也就挑了这个时间问道:“等过几日,我这伤好了,就去和王上请辞。”言下之意,就是要回樊国奔丧了。
  父母亡故,子女奔丧,此乃天理。樊穆公薨,她刚得到这消息,便就出了被气到吐血这档子事。书芹见她昏迷不醒,樊国来使又停留不久,便使得下人备了几件物品,送回去以当凭吊,其他事情也只能等樊姬好了再说。如今听虞婵这么说,书芹甚为同意,不过有些忧心:“夫人现下正当宠,王上如何能轻易同意?”
  虞婵在心里冷笑一声。能将人气到吐血的宠,她还真不稀罕。“王上便是不愿,又如何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而且,怕是有人巴不得她一去不返吧?
  书芹听她这一说,便也想到了秦氏。虽身在后宫,但是秦令尹在前朝几乎一手遮天,她们还是有所耳闻的。秦姬是秦令尹的宝贝女儿,这满朝文武说不得有一大半支持秦文蕙当王后,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在此种影响下,虽现下秦姬还只是嫔,但后宫美人女御都纷纷向她讨好去了。樊国此时又内乱,真是相当不妙。书芹虽着急,又想不出什么主意,只道:“掐掐日子,咱们上次送回去凭吊之物,这时该有回音了才是。”
  就像是为了验证她这句话似的,外头马上就有侍女脚步声,低声禀告道:“夫人,樊国信使到了宫外,传书呈上来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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