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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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启二十九年冬,伴随着静娴入宫后见到的的第一场雪,卫皇后起灵入葬的大礼便在这一日正式开始,十余年来的凤仪宫第一次这般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众多内监宫人,妃嫔命妇有条不紊,来来往往,只是这久违的热闹却是为了送别这曾经母仪天下的女人。
  凤仪宫内处处庄严肃穆,黑白的色调如天气的沉沉的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正殿外的庭院里,不顾还飞扬的寒雪,青砖上整整齐齐的跪着披麻戴孝的宫人,在掌事姑姑的指挥下声调统一的哭着灵,咿咿呀呀,一上一下,唏唏嘘嘘,一停一止,不像悲哀悼念,倒似是戏子歌伶在错落有致的掉嗓子。
  凤仪宫外,七十六人的杠夫已在候着,只等着在宫中这最后的法事与仪式完成,便会在几百人组成,浩浩荡荡仪仗的跟随护卫下,将躺着卫皇后的棺木抬出德武门,顺着盛京早已清理过的御道轰轰烈烈的抬至城东皇陵,正式下葬。
  静娴一身深色的宫装,立在正殿里角落里,有些失神的在这哭灵声里看着妃嫔命妇们对着皇后最后的拜别,嫔妃在前,诰命贵妇在后,或老或年轻,皆是一身正装,不施粉黛的女子,个个带着满面的苍凉悲怆,跪拜哭泣,礼节做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只是不知在这繁复的葬礼上,有几个人心里哪怕带了一丝一毫的真心,静娴默默不语的想着,位分高的妃嫔都已完毕,这时跪别拜祭是以贺夫人为首的外命妇,等得她们也拜完这场大丧在后宫之中便真的算告一段落,剩下的便是宫外皇陵那边由礼部主持的事务,宫中就只需收拾好收尾的后事便是。
  终于,要结束了啊,静娴轻叹口气,忽的觉得一阵疲惫,摇摇头不再看着这些虚浮的做作,转身退到了准备好休息用的殿内隔间,坐了下来,捧了盏热茶慢慢用着,打算趁这会儿偷闲休息一阵。
  厚实的门帘掀起,也是满面疲惫的绿柳进来行到了静娴身边,弯腰禀报道:“主子,叶昭仪派了贴身宫女来说,她这会儿腰酸腿软的,怕是立不住了,想请个恩典先回宫歇着。”
  “嗯,让她去吧,省得她那肚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还落到咱们头上。”静娴低头抚了抚眉心,又接着说道:“对了,还有那些诰命夫人们,看看有年纪大的也都先请到偏殿里坐着,姜汤热茶都备上,这大冷天的,也别冻着。”
  绿柳答应一声,转身退了出去。卫皇后的葬礼赵尚衍虽说是让静娴与贺贵妃一起安排,但这回的贺贵妃却很是奇怪的并未插手,甚至是刻意以身子有恙的借口,躲开了这事,放由静娴借机将夏日里失去的权力一点点收了回来,如今主线任务里,静娴对后宫的掌控度又慢慢涨到了百分之十二,倒让静娴有些意外之喜。本还有些诧异贺念络这做法,但赵恩一句“即便是葬礼,贵妃怕是也不愿再替皇后主子出力。”的话,很是适宜的解了静娴的疑惑,她这时倒也没兴趣打听贺贵妃与卫皇后以往的纠葛,便也只是抓紧时机进展着现在的主线。
  殿外的叶昭仪听了绿柳的传话,便带着满意自矜的笑容,抚着自个还丝毫未显的小腹,在身旁宫人小心翼翼的照料下往凤仪宫外行去,因她有孕,皇上特地越位赐了御撵,虽因皇后刚亡不能留宿后宫,却也赏下了不少东西,还特地腾了时间来陪她用了晚膳,好生劝慰了一番,甚至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等她产子后若是男胎,便起码会升到嫔位!到底只是一个年幼姑娘,家里虽算富贵,不缺银钱,但到底商人出身,并未见过太大的规矩世面,叶昭仪听了这话哪有不暗自欣喜的道理,自是忍不住的要处处显摆一下自己此刻与旁人不同的精贵,若不是身边还有几个知事的宫人姑姑劝着,简直收敛不住的连贵妃淑妃也要轻慢几分。
  一旁的掌事姑姑见了她这笑容,皱皱眉,终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小声说道:“主子这才刚到,这时就走怕是也太早了些。”
  “有何不可?不过是一失了宠了皇后罢了,便是在那哭的再情真意切,能落着什么好?”叶昭仪显然并不在意,微扬了下巴,在妆缎狐肷氅那洁白毛绒的映衬下,更显的面若桃花:“你瞧瞧皇贵妃,不是连来都未来,也未见的有人敢怎样!”
  那是皇贵妃,你当也是你一个小小昭仪能比的?那姑姑心中念叨着,面上也不敢带出来,也只是接着委婉劝道:“主子说的是,您这会已是贵妃娘娘那边的,对先皇后与淑妃失礼些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今早是有皇后大丧之礼,还算有情可原,日后若不是真有事,贵妃娘娘那每日的礼数还是莫有亏欠才是!”
  叶昭仪挑了挑眉,扭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一跺脚带着不满说了一声:“行了,去长乐宫,给娘娘告罪!”
  “主子英明。”姑姑低眉奉承了一句,略抬眼看着叶昭仪当前上了撵轿的背影,心里还是一声叹息,真算不上个聪明人,以为有了身孕便当真能母凭子贵,一步登天了不成?莫要真出了什么事,连累了她们这些下人才好!摇摇头,还是一脸恭谨的跟了上去。
  虽还是初冬,长乐宫里却早已生气了地龙,配着屋里的炭盆暖炉,没有一点冬日的寒意,很是宜人。正殿里,贺贵妃只穿着一身家常单衣,斜靠在暖榻上看着正对她福身的叶昭仪,语气慵懒随意:“起吧,你有了身子自是与以往不同,我这儿的请安自是随你心,想来便来,不想来便在你那宫里好好歇着养胎便是。”
  饶是对自个这会的地位很有些高估,还蹲着身的叶昭仪听了这含着深意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安,也不敢起身,只是讪讪的抬起了头干笑着:“娘娘说笑了,妾身怎么敢,今个实在是因忙皇后的大丧礼,竟也忘了先差人到您这告罪,这不是才想起便忙忙赶来了,只盼娘娘大人大量,莫介意才是。”
  贺贵妃挑了嘴角,露出个嘲讽的冷笑:“皇后的大丧之礼,自有本宫与淑妃料理着,却不知怎的竟能忙到了你一个昭仪头上?”
  叶昭仪面色一僵,眼里终是露出了一丝不忿,低下头诺诺的似不知该说什么,贺贵妃斜觑她一眼,轻笑着正了正身,对一旁侍立的宫人开了口:“一个个都是木头人?还不将昭仪扶起来,若累着了那肚里的龙种,这干系你们能担得起吗?”
  叶昭仪起身抬头,这时面上便又是略带些谄媚的笑:“娘娘客气了,嫔妾能有孕不还是多亏了您,便是日后也少不得您扶持呢。”
  贺贵妃闻言面色略松了几分,让一旁宫人端了软凳放到了自己榻旁,看着她温和开口:“哪里,你能有孕也算福气,诞了皇子的妃嫔在皇上心里到底与一般不同,便是看在日后孩子的份上,也总要多照料你几分,这便是最大的依仗了。”
  听了这话,叶昭仪笑的便更是清爽,有意无意的抬手抚了抚发髻,露出了腕间莹润透亮的白玉镯,见贺贵妃注意到便低头抿嘴,故意说得毫不在意:“是皇上昨日才赐下的,说这是随州的暖玉,冬日里带着最合适不过了。”
  贺贵妃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赞道:“是好东西,我瞧你这会这面色也好了许多,可有吩咐膳房里准备着滋养补品?”
  叶昭仪笑着答应,说了这也是皇上吩咐,继续不着痕迹的炫耀着赵尚衍对她此时的宠爱,贺贵妃竟也未有什么不满的表示,与她言笑晏晏的说笑着,满室的祥乐。只是还沉浸在自得里的叶昭仪,自是未曾发现面前人的眸光却是越来越冷了下来。
  看着叶昭仪的身形消失在眼前,贺贵妃面色便忽的冷峻,放下手里的茶盏冷笑了一声:“还真拿自个当回事了!”
  一旁贺贵妃从家里带来的亲信宫女,上前将茶盏添满,小心劝着:“到底是商户出来的,眼皮子浅,主子莫生气。”
  “哼,生气!为个叶氏也值得?”贺贵妃语气不屑:“亏得我本还打算着把她扶起来!不过刚有孕,生不生的出来还没准,就小人得志成这般样子,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东西!”
  那宫女在一旁笑着:“是,她生不生的出,不还是主子说了算!”
  听了这话贺贵妃倒是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问道:“泽书最近如何?”
  “皇子还是一般,太傅这两日倒是夸赞大皇子为人严正,读书很是认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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