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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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谏之将那只白薯拿起来,下意识地偏头,似是要将白薯递给谁,可发现身边却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之中,眼睫微微垂了下来。
  坐在对面的明安忽地开口道:“舍不得那个丫头么?带着她未必是对她好。白子彦的孙女,无论如何都能活得好好的,不管在哪里。”
  ☆、【二二】
  面对明安这一番话,张谏之却并未言声。他素来寡言,当下更不会例外。他喝了粥,却将白薯留在了漆盘上,也未说再多的话,径自卷着薄毯躺了下来。
  屋外雨声不停,他闭眼开始做梦。梦很长,场景转换诸事错综,他迟迟没能从这纷繁梦境中脱身,一直在出汗。
  明安则起身燃了一支香,翻开一册经书闭眼默诵。
  白敏中此时已抵达永安城,身上无多余的钱银住店,只好寻了一处天棚,躲在底下避雨。这时节的雨冷到骨子里,棉衣潮潮的,让人很是怀念去年冬天时客栈中的暖炉子。唔,还有热乎乎的暖汤,以及香喷喷的烤白薯。
  白敏中吸了吸鼻子,将书箱放在一旁,靠着身后的门板睡了。离奇的是,她竟梦到了张谏之,梦到初回见面时,张谏之一身灰旧袍子面容干净地站在柜台后,将算盘递过去,只说了三句话——“会吗?”“你试试看。”“那便留下来罢。”
  这样三句话,引得白敏中以为他是在招账房。可后来也未让她算太多的账,让她做的体力活倒是更多些。白敏中遂姑且以为,张谏之当时不过是为了看看她脑子好不好使。会打算盘且手脚很快不易出错的家伙,应当不会笨到哪里去。
  这些事情,重新丢回梦境里,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睡梦里的白敏中忽地扬唇角笑了笑,似乎刚吃了一碗甜羹。然她这梦还未做完,身子忽地后仰,后脑勺顿时磕到了什么。
  好像是身后的门突然被开了过来。
  “我就说外头有人你还不信!”女人的声音。
  “这种天气只听得到雨声,哪还听得到旁的动静啊。”男人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是很困。
  “这人冻成这样了,当真没事么?”
  一个女人俯身仔细打量她,白敏中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这是一间茶铺,夫妇俩很早便打烊休息了,妻子半夜起来,鬼使神差地去开了窗,隐约看到天棚外似乎有个书箱,便喊醒丈夫去看。门一开,白敏中便径直后倒,脑袋直接磕到了门板。
  白敏中伸手揉了揉后脑勺,倏地坐了起来。
  那女子瞧白敏中还像个孩子,又看旁边一个偌大书箱,隐隐动了恻隐之心,便与男人商量让她进屋避避雨。
  白敏中不大想麻烦人家,说睡在门口已是不好意思,提了书箱就要走。可那女子见她推拒,且身上连把伞也没有,便越发觉得她可怜,径自上楼抱了旧被褥下来,说:“没有多余的房了,你就在楼底下打地铺睡一晚,不论怎么说也比在外头染了雨气强,这天怪冷的。”
  白敏中心道遇上了好人,遂点点头躬身道了谢。那女子留了一盏灯给她,关好门便与男人一道上了楼。
  白敏中听到楼上房间扣锁的声音,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末了找了一处空地,裹着旧被褥躺了下来。她后脑门隐隐作痛,屋外雨声渐小,一盏昏黄的灯懒懒亮着,静下心来听,可以听到屋中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刚闭上眼,忽听得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大了些。难道……是老鼠?
  白敏中翻了个身,闭眼接着睡,她不怕老鼠。
  然那声音渐渐近了,便越发明显起来。白敏中略是好奇地睁开了眼,只见那盏灯附近飘着一缕散魄,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
  灯芯燃了会儿,由是未挑,光线便越发暗了下去。那缕散魄般的东西依旧在火光附近飘飘晃晃,发出了类似于“好冷啊……”的声音。
  白敏中陡然间坐了起来。
  “好冷啊……”
  声音渐渐清晰了。
  散魄也有独立的意志吗?会感知到冷暖吗?好像不能罢,按说是不能的。
  可这散魄竟能自己说话,且还会觉得天气太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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