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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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小姐,你要坐,也要在身下垫垫。”丫鬟添了取暖的火盆进来。
  沈奚带着一本他的读书笔记去塌边,脱衣,钻进了棉被里。
  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往日都见过沈小姐和三爷是如何要好的,如今再看三爷,自从脱困后,广和楼和陕西巷、莳花馆三处为家,再不回这院子。“昔日花好月圆,恩爱两不疑,如今是浓情转淡,朝露夕涸。”有个读过两本书的小厮下了定论。
  在年三十这晚,小五爷披星戴月地赶回京,先来探望傅侗文。一进屋,只见到沈奚撑着下巴,呆坐在书桌旁,面前是几碟小菜,见不到过年的气氛。
  沈奚执筷,拨了拨菜,面前的人叫了自己一声:“嫂子。”
  恍惚抬眼,小五爷肩上还有雪:“下雪了?”她听到自己问。
  小五爷局促地问候了两句,不敢深问沈奚,告辞后,在院子里询问丫鬟原委。他问时,沈奚正坐在窗畔,隐约听了会,小五爷是个没经过情事的,但也晓得他三哥是个薄幸人,长吁短叹半晌:“三哥啊,三哥。七情六欲,酒色财气,他还是走不出……”再道不出别的话。
  寻常人都是站在窗外听墙根,她却在窗内,听外头的人说话。
  沈奚打不起精神,又躺到棉被里。脸挨到枕头上,人迷糊着睡了,可因为心里存着“他会回来”的猜想,睡得极痛苦,在梦里把从小到大梦了一遍,二十几年故梦尽,头疼欲裂,去看落地时钟,滴滴哒哒走了三小时而已。
  她喘了口气,披着衣裳坐直。
  从没当着下人哭,可大年夜,思乡情重,思君心更重。
  书桌边就是她来时带的皮箱子,收整好了,衣裙里夹着封信,放着支票,上头有傅侗文的签字。谭庆项前几日给她的:“侗文知道你不乐意收,你留着应急用,过两年有了自己的积蓄,再给他寄回来。”谭庆项是要劝她留防身钱,她知道这是好意,把支票夹在了书里。
  她糊里糊涂地看钟表,又走了十分钟。
  快要天亮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起床,换了明天要出门的衣裙,最后坐在了他的书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了信纸,一字一句地给他留了封信。信到收尾,钢笔收好,再看了会那蓝色墨水瓶子,这几日看多了倒有感情了,于是悄悄用信纸裹起来,放进了箱子。
  刚把箱子上了锁,帘子外有人叩了门框:“醒着呢?”
  是谭庆项。
  傅侗文也回来了?他终究要来送自己的吗?
  沈奚匆忙立身:“快进来。”
  几日没吃好睡好,人猛起身,眼前晃了白影过去,她扶住书桌,微微喘了口气。
  谭庆项进来,皮鞋上和身上也都是雪,看沈奚脸色发红着,走到她面前。从那双水漾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失望。
  “只有你一个回来了吗?”她见外头没响动,心直坠下去。
  “是。不过我来,是要和你说句不该说的话,带你去个不该去的地方。”
  沈奚不懂。
  “他这些日子都病着,不想让你知道,于是住在了莳花馆里。但我明白你们两个,不见这一面,留在心里的遗憾太大了,”谭庆项压着声音说,“我带你去莳花馆,用为一位小姐看病的借口去,妇科病,我不方便看,她又不想去医院,你临走前算是帮我私人一个忙,去给她检查一下。”
  他接着说:“这借口不高明,可把你带过去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谭庆项是过来人,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沈奚背后倚着书桌,喉头一阵阵发紧,坠落到十八层地狱下边的心,又像被一双手打捞起来,扔进了油锅里煎……人难受起来,不光是内里的感受,手脚身体也会不得劲。
  谭庆项瞧她脸红得不自然:“你该不是也病了吧?”
  她摇头,不会,她身体好的很,要做医生的人怎能不锻炼。读书时,她除了死读书就是跑步,感冒都少见。这短短日子里,从小年夜后到今日,吃不下睡不着,失恋状态里的女孩子是看到什么都能想到对方,折磨心肝脾肺,显现在脸上,憔悴了很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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