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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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官:指最重要的官位。戏台是坐东朝西,二楼包厢从西往东数,最好的叫“第一官”,依次下去是第二、第三、第四……离戏台最近,视角最不好的那个包厢叫“倒官”。
  第31章 第三十章 傅家三公子(2)
  戏台是坐东朝西。包厢分列在南北两侧,各有七间。
  傅侗文带她去的是视角最好的第一间包厢,里边原是有三排座椅,早有人按着嘱咐,提前布置过,里头有一张八仙桌漆得发亮,上头摆着木盒子,不用看,里头准是麻将。伙计还指东边靠墙的罗汉床,说是专为傅侗文搬来的。
  紫檀长案上有盏小烟灯,烟土、烟具全套备妥。
  “三爷来的不巧,昨夜梅老板*在的,今夜又去了吉祥园。不过今儿的角也好,戏码也硬,”伙计热络地说,“富连成*”出来的,都不会差。”
  傅侗文丢了两块大洋,伙计捡了,躬身告退。
  房里只剩他们两个时,傅侗文将那木盒子打开,慢慢地把麻将牌拣出来。
  “今夜你在这包厢里,我在第二官。会有许多人来,牌局很乱,你要赢,也要输,但是记住两个先生,”傅侗文说,“第一个姓方,是面粉商人,这个人会要输给你四万大洋。”
  “输给我?我还要收钱吗?”
  “对,这个人要问财政部买官,需要我去帮忙,这是要送钱给我们的人。”
  “好。”她记下了。
  没想到有一日,她还成了受贿的人。
  “另外一个姓沈,曾是个大学教授,后来得罪同僚被学校开除。他被人介绍去了另外一所高中教书。这些你要记得,他们会在介绍时告诉你。”
  还是个本家。沈奚点头。
  “你要输给他十六万大洋。”
  “筹码有这么大吗?不会有人怀疑吗?”十六万?
  大学教授每月薪水不过两百大洋,十六万。这是要赚上四十多年的钱财,一夜赢到手里不会被怀疑吗?
  “分几次更麻烦,战事要紧。”他说。
  她点头。
  “方才那个指鹿为马的,也会留在这里,”傅侗文笑,“他今夜会要输到卖地。”
  那个人?沈奚对那位看似混账的公子刮目相看了。
  这救国救民的梦,凡夫俗子有,贵家公子也有。
  楼下的戏要开锣,木影壁前的伙计在轰赶着蹭戏的人,卖座的人在倒茶,这里门票不过,进门一杯茶收钱是规矩。沈奚从窗口看出去,对面包厢里有个伙计在撑开木窗。楼下头,打毛巾的人挽个竹篮子,里头卷成一卷卷的手巾,在池子边溜达。
  沈奚立在窗畔,有种依山观海的疏离感。
  纽约地铁里呼啸的风,燥热的地下热气,犹在眼前。山水万里的这里,像十世轮回归来,
  傅侗文在纽约的废弃厂房里,说他想要中国自己的资本工业,她那时听得懵懂,眼下却想象着,要是在这北京城地面下,也挖出一条地铁路来,上了车的,上了车的有带妆的戏子,贩夫走卒,贵家公子,伙计?卖座的?打手巾的?
  “你在隔壁,没医生陪可以吗?”她记起要紧的。
  “不妨事。”他笑。
  是在念三字经,回回都是不妨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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