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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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摇头,说:“我要想一想。”
  情感上,她信段孟和,三个月的相处摆在那里,他是个好人。
  可好人不顶用,他是姓段的。自从他坦白了身世,沈奚也留心了报上、杂志上关上段家的评论。私底下,她和祝先生夫妻闲谈也若有似无地带上一两句,因此了解更深了。
  段家是金门槛,和大总统关系就是鱼和水,袁大总统的干女儿就是段祺瑞最得宠的一位夫人。这一层层关系在,她不能冒险。
  虽然眼下看来,和他北上并无不妥。
  但总有她想不到、顾及不到的地方,万一……留下什么口实把柄,或是在她不晓得的地方,因和段孟和同行,给傅侗文惹什么麻烦,她难辞其咎。
  见段孟和还要劝,沈奚索性把门闩打开,开了门。
  过堂风灌入她的领口,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穿着睡衣,更是拘谨着低头,对段孟和微颔首,权当告别:“这一次我记在心里,日后会还你。”
  “还什么?不过一份电报。沈奚你再想想,同我北上会省力不少,”段孟和耐着心劝说,“也会更安全。”
  她再摇头。
  段孟和一时没了话。
  “还有,先生日后不要再来了,”她说,“这里我也不会再住了。”
  段孟和静了会,苦笑说:“抱歉,破了你我的约定。”
  跟着她找到这里,是他一厢情愿,既不守信,也失礼。
  沈奚在风里,道了别,将段孟和送走。她从厨房的玻璃窗望出去,确信段孟和已经离开后,掉头跑上楼,慌张张地将皮箱子打开。
  把最厚的大衣和帽子找出,当下换下睡衣,预备出门。
  她信段孟和的话,也信段孟和家人不会欺瞒自己人,就因为“信”,才一刻不能耽搁。全国到处都是剑拔弩张,军队和革命党一直在打仗,这还是在共和的体制下,都难以平复战争。如果袁世凯真的决定复辟,重新搞封建帝制……她完全不敢想。
  到那时,又该像清朝末年一样,到处都是宣布独立的省,宣布独立的军队……
  趁着还算太平,今晚就走。
  先前房间早收拾妥当了,抽屉和柜子全清空,物归原位。
  只是要多留一封信。万一,真的和傅侗文错过,也有个消息给他。
  她将钢笔从拿出来,寻不到信纸,把行李箱的书掏出一本。里头夹着一叠,都是他在船上写给她的,一个个的“一见成欢”。她有用信纸夹书的习惯,再去翻找另外的书,和几张白纸在一处的,是傅侗文抄给他上海公寓的地址。
  那时没留意,再展开,却发现这纸摺得十分技巧。
  信纸一共是三摺,一摺在前,一摺在后。
  前头是手抄的地址,后头写了短短的两行字——
  身付山河,心付卿。
  两处相思各自知。
  喉头一窒,这话狠撞到了心坎儿上,撞得她手指发抖。沈奚一字字,复又读了一遍,好似他此时正坐在她的面前,气定神闲地摺好了纸,递过来……
  手里的信纸,被她打开,又合上,两指轻轻沿着那折痕滑过去,她再想不到别的,全是他。
  干坐着,足足十分钟人终于回了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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