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宫情史 第3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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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绰又问:“那么就困死并州,给其他晋国刺史、太守们看一看,跟我们作对的下场。如何?”
  王药目光垂视着完颜绰身下的高高的丹墀,平静地答道:“并州若是饿到死绝,打开城门,我们也得不到任何补给,只怕横生失望。而其他城池,必然以并州为戒,屯粮练兵,加强城防。”
  完颜绰简直有些不相信这是他的主张,不由得靠到身后的高椅背上:“哦?王枢密的意思是,应该攻破并州?还是……弃大好的形势于不顾?”
  王药终于抬头直视着她:“自然是攻破并州!而且臣请求披甲,做攻破并州的统帅!”
  王药已经很久都别别扭扭的了,突然转了性似的,别说完颜绰不信,其他朝臣也都窃窃私语着,互相使着眼色,就差伸手指戳他脊梁了。王药毫无异样,坦然地望着完颜绰。完颜绰却犯了踌躇,警告道:“王枢密,走军功这条路,诚然封侯拜将,荣光无限,所以可以使无数人折腰;但是,若是在战场上有失战机,或是决策大误,也是军法无情的。”
  “臣明白!”
  完颜绰沉吟片刻道:“那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决定。再说吧。”挥袖退了朝。
  当她在宣德殿听到小皇帝琅琅的读书声,便估计王药又在课读萧邑沣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前去看一看。皇帝书室的窗户开启着,外头新开的各色春花可以轻易地落入他好奇的眼睛里。但坐在窗户边的萧邑沣,两条小短腿垂在椅子边一荡一荡的,两只眼睛牢牢地盯着王药:“帝师,仲父,你再讲故事嘛,再讲故事嘛!”
  王药在萧邑沣面前,笑似春风,真个如师如父,他得到特旨,可以和皇帝并头坐着讲书,但此刻他手里的书只是他的道具,卷成圆筒,在手里肆意挥洒,倒跟说书先生的惊木一般:“好,讲完这个故事,可该跟着我念书了。”
  “好!好!”
  王药点点头,娓娓地讲起来:“从前啊,孔老夫子和弟子路过泰山时,遇到了一个妇人,在墓碑前哀哀地哭。孔子就叫弟子去问啦:‘咦,你哭得那么伤心,是为什么呀?’妇人哭着说:‘伤心啊伤心,我的公公在这里被老虎吃了,后来我的丈夫在这里被老虎吃了,现在,我可怜的儿子也在这儿被老虎吃了!’”
  小娃娃瞪圆了眼睛,拍着胸脯说:“好可怕好可怕!她为什么不赶紧逃跑呀?!”
  王药摸摸他的小脑袋,点点头:“是呀!孔夫子也是这么问的,问这妇人为什么不走啊?那妇人说:‘这地方虽然有老虎,可是没有苛刻的政治啊!’”
  小娃娃插嘴道:“帝师,什么是‘苛刻的政治’?”
  王药顿了好一会儿,笑容带着些苦涩:“在上者贪婪无度,或者残民以逞,或者捐税严苛,便是苛政了。”
  小皇帝虽然是皇帝,但还是四岁的娃娃,越发听不懂了,馁然道:“还是不明白,是不是这也是要等我长大后才能懂的?”
  王药点点头:“陛下心里但存着这样的善念和仁思,将来自然会了悟的。”他蹲身下来,半跪在萧邑沣面前,哄劝他说:“陛下刚刚答应臣的,听好故事就要念书。”
  小皇帝乖巧地点点头,他还不识几个大字,所以只是跟着王药摇头晃脑地念:“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王药点头赞许着,完颜绰看见他笑容里渐生的悲意和眼睛里渐生的泪光。
  ☆、11.11
  王药课读完小皇帝,刚一出门就看见完颜绰斜倚着门墙,毫无朝堂上太后的赫赫威仪,像个小姑娘似的, 脉脉地看着他。
  “不冷么?”他的问话也毫无别扭, 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捻了捻衣裳的厚薄。
  完颜绰摇摇头:“不冷。到底是春天了。从去年出发捺钵, 到今天,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王药点点头:“是呵,流光容易把人抛。我这段时间, 真是百无一用, 行尸走肉一般,白白拿着朝廷的俸禄。”
  完颜绰先还带着的甜蜜微笑瞬间流光了, 她盯着王药的眼睛, 问道:“怎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药笑道:“尸位素餐, 原是我最不屑的那种人,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 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把机会给别人。”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写了很久了,一直没机会交给你。今儿巧了,请太后过目。”
  完颜绰接过看了两眼,顿时柳眉倒竖,“刷刷”两下,撕了个粉碎。
  王药毫不可惜地看着她撕,最后盯着一地的雪白纸片道:“一定是写得还不够好。回去再揣摩揣摩李密的《陈情表》去。”
  完颜绰道:“你是母老家贫子幼么?打算和我陈什么情?写一次,我撕一次!”
  王药弯腰恭谨地说:“是。”
  “跟我过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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