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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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间人多的是欺软怕硬的品格。阿客平白被周明艳欺侮了,这些天周明艳逍遥自在,反而是阿客被人指指点点。又有些多事的打着来探望她的名号,跑来看她的笑话,临走还要拐带瑶光殿的财物。
  也是看明白她是真的失却圣心,逢高踩低来了。
  ——这一遭闹得人尽皆知。周明艳手段如此恶毒,也只让家里人来训导一番罢了。阿客这边却连句安慰话都没有。
  先前她多盛的风头?兄长也袭爵了,自己留宿在乾德殿里,抚养三皇子。又有含水殿一事。数月来宫中才多少便宜,全让她一人占尽。
  若她如萧雁娘那般生来高人一等也就罢了,偏偏是与旁人一般的出身和资质,骤然高拔秀出了,人人不忿。都等着看她摔疼的那天,才能一解心中嫉恨。此刻自然是各种神清气爽。
  阿客的日子便也越发不好过起来。
  她脸上红肿多日未消,重阳登高便也称病未去。
  人说满城风雨近重阳。对阿客而言,重阳本身就是极伤情的。她没什么亲人可以欢聚和追思,纵然登高也只觉天地茫茫,人生寂寥,徒增惆怅罢了。
  只是在殿中无聊时,偶然望远,见天光晴好,秋气爽朗,满院子菊花盛开,忽然就忆起了去岁重阳。那日一早,苏秉正便在她衣袖上别了茱萸,拉了她去登高。往年他不敢触动她的心事,那一次却凝视着她,字斟句酌,“夫妻便是世上最亲的亲人。日后我们会有儿子,儿子再给我们生孙子,子孙满堂,便是极完整的家族。今日我们两个去登高,便是一家团聚。等日后便带上子孙……”
  他总是得寸进尺。
  自那年七夕阿客牵住了他的衣袖,她便也没理由再拒绝他登堂入室。
  便只笑着回答,“不是我不去……只是我月信已迟了小一个月了。”
  他似乎是没有听懂,只一脸茫然。半晌忽然就有些语无伦次了,“阿,阿客你,你……”
  那个重阳终于还是没去登高——连菊花酒都没能饮成。太医来诊断过,终于给了准信。他欢喜的连手脚都不知道给往哪里放,抱着阿客便不敢松手了,生怕碰坏了她。连连追问太医有什么忌讳。
  那个时候阿客也是松了一口气。与黎哥儿同床共枕,于她而言也是极难解开的心结。
  她有过河拆桥的打算……可望见苏秉正忙碌欢喜的模样,便不能开口赶他。一直到晚膳时候,他一面给她夹菜一面不住嘴的说些孕妇滋养事宜,她心猿意马的嚼着,终于还是说出来,“我身子不便,今夜就不留陛下了。”
  他的声音便丝线般断了,张了张嘴。半晌,才勉强又微笑起来,“阿客才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也没有这么偏心的。”又说,“——你不要我留,儿子还不许我走呢。”便凑到阿客跟前,作势听她的肚子,笑着望她,“你听,儿子说让我留下来。”
  阿客便摸了摸他的发髻,“黎哥儿——”
  “阿客。”他便打断了她的话,面上强作的欢喜终于消退了,他只望着她,“天下都是朕的,朕想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然而也只一句话的功夫,就软了下来,他握着她的手,全身的锐气都沉尽了,“你不能总是撵我,我是你的去处,你也是我的去处——我还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
  阿客望着盆中怒放的芳景秋雨,轻轻的叹了口气。
  现在他还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可是她已经不是孩子的母亲了。
  她一辈子也只得这么一脉亲人。上苍垂怜,令她死而复生。可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得的便宜。
  她本以为中间固然有诸多不可言说,可这一世的轨迹已纠正了。她无需与苏秉正有过深的纠缠——甚或该说,若她想要抚养自己的儿子,正该远离苏秉正的宠爱。她留存了上辈子的记忆,注定无法将苏秉正当丈夫爱慕和缠绵。于她而言这条件正是求之不可得。
  谁知含水殿一场变故,竟就让苏秉正迷惑了心神。
  她骤然间就失却抚育三皇子的资格,却要与苏秉正婉转承欢,做他的宠妃。
  她不愿意——她当然不愿意。为什么想要的得不到,想逃的却不得不要?难道她上辈子本心所遭遇的摧折,还不够吗?
  可是有什么办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那一日苏秉正来找她,她不肯当卢德音的替代品。而如今苏秉正也摆明了态度,她不肯便罢了,可也别想再得他半分回护与垂怜。
  ——她日日躲在瑶光殿里,日日躲着苏秉正,就一辈子别想再见到她的儿子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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