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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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辩才诧异,不禁和萧君默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看了看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侍者,只好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便明说了。我此次来,是奉师父他老人家遗命,想从师弟这里取回那个物件。”
  玄观忽然蹙眉,似乎陷入了思索。此时那两个侍者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萧君默观察着三人的表情,心中越发狐疑——玄观与这两个侍者之间的关系很不正常,好像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以至尊卑易位、主从颠倒了。
  “师弟,你在想什么?”辩才很纳闷。当年师父智永把三觞分别交给玄观、郗岩和谢吉时,便已对他们言明:这是组织最重要的东西,必须用生命守护,日后组织若要取回,务必随时交还。而眼下玄观却犹豫了起来,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玄观竟然想得出神了,根本没听见辩才的话。
  “师父,师伯他在问你话呢。”站在左侧的瘦瘦的侍者提醒道。
  玄观这才回过神来,无奈一笑,忽然站起身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师兄,两位师侄,请随我来吧!”说完便大踏步走出了方丈室。两名侍者一左一右,紧紧跟在他身后。
  辩才、萧君默和楚离桑对视一眼,赶紧跟了出去。
  目睹这个玄观方丈的种种奇怪表现,萧君默心中的疑惑更浓了。直觉告诉他,有一种诡谲的气氛正在周遭弥漫,今夜的大觉寺恐怕不会平静。
  汉传佛教寺院,进门的第一殿通常都是天王殿,也称弥勒殿。殿中供奉一尊弥勒像,左右分塑四大天王,弥勒背后是韦陀菩萨像。萧君默和辩才都没有想到,玄观走出方丈室后,竟然领着他们直接来到了天王殿。
  “师弟,来此做甚?”辩才不解地看着玄观。
  玄观不语,径直走到一尊天王像下面,抬头定定地看着,神情颇有几分怪异。
  楚离桑扯了扯萧君默的袖子,低声问:“这尊是什么像?”
  “这是佛教的护法神,四大天王之首,北方多闻天王。”萧君默道,“其他三尊是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
  楚离桑抬眼望去,只见四尊天王像均有两丈来高,身着甲胄,威风凛凛,皆手执长矛、刀剑、绳索、宝珠等物,而玄观面前的那尊多闻天王,则左手执长矛拄地,右手高擎一座黑色宝塔。楚离桑发现,玄观的目光似乎一直盯在宝塔上面。
  此时,辩才也注意到了玄观的目光,心里意识到了什么,遂不再多问。片刻后,玄观命那两个侍者搬来一架竹梯,靠在了多闻天王的塑像上。萧君默发现,玄观爬上竹梯之前,回头看着辩才,嘴唇嚅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回头便爬上了梯子。
  梯子很高,人踏在上面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那两名侍者一左一右扶着梯子,仰着头,死死盯着玄观的一举一动。萧君默意识到,辩才要取的那个“物件”,很可能被玄观藏在了那座高约尺许的宝塔里面。
  这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谁又能想到,对于天刑盟如此重要的一个东西,竟然就放在平日里来来往往的无数香客的头顶上?!
  玄观一步一步往上爬,慢慢接近了宝塔,下面五个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萧君默忽然走神了。
  因为他脑中闪过了“多闻”两个字,也就是生父留给他的那枚玉佩上的字。一直以来,他都想当然地认为生父留给他这两个字,是勉励他要博学多闻的意思,可此时站在多闻天王的塑像下,他却蓦然想到,这玉佩上的“多闻”二字,为什么不能是指多闻天王呢?
  刹那间,萧君默眼前又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离开长安前去跟魏徵告别之时,拿着那枚玉佩追问身世,魏徵一边翻看着玉佩,一边道:“这‘多闻’二字,首先当然是勉励你广学多闻;其次,这两个字好像是佛教用语,这会不会是在暗示,你生父的身份跟佛教有关呢?”
  跟佛教有关?!
  萧君默还记得,当时自己想起了武德九年的一桩往事,即高祖李渊因故想要取缔佛教,多亏了太子李建成劝谏才收回成命。而当他向魏徵提起这桩往事时,魏徵脸色大变,立刻岔开了话题。现在看来,“多闻天王”和那次劝谏,一定是寻找自己生父最重要的两条线索!可是,从这两条线索能推出什么结论呢?
  此刻,竹梯上的玄观已经掀开了宝塔的塔身,从底座上取出了一个青铜质地的圆状物。下面的五个人中,除了陷入沉思的萧君默,其他四人无不睁大了眼睛。尤其是辩才,眼中更是射出了惊喜和激动的光芒。
  没错,此时玄观手上拿的,正是天刑盟三觞之一的“圆觞”,也就是武德四年冬,辩才随智永一起离开江陵前,智永亲手交给玄观的东西!
  正当辩才万分惊喜之际,一个头戴面罩的黑影突然从多闻天王塑像的背后蹿了出来,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在玄观左胸刺了一下,同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圆觞,然后嗖地从众人的头顶飞过,瞬间便飞出殿门,消失在了殿外的黑暗中。
  下面五人除了萧君默外,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两名侍者不顾竹梯上摇摇晃晃的玄观,立刻拔腿追了出去。楚离桑刚追出几步,便见玄观从二丈来高的梯子上直直栽了下来,大吃一惊,慌忙回身要救,此时萧君默已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回过神来,当即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接住玄观,稳稳落在了地上。楚离桑见状,又赶紧回头冲出殿外,追那凶手去了。
  “师弟!”辩才大喊一声,抓住躺在萧君默怀中的玄观,又惊又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谁知道你把圆觞藏在此处?”
  玄观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方才那个凶手一刀刺中了他的左胸,也就是心口的位置,此刻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萧君默顿感无比懊悔和自责,在取出圆觞的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竟然因为身世之事而走神,实在不可原谅!
  “师弟,你怎么样?”辩才万分焦急地看着玄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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