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5)(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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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知道,南广和嗤了一声,随即语声渐转低,渐转为呢喃。吾辈生而为神为仙,历来不染红尘桃李花,当初却不知为何,此方天地分成了有情与无情两条殊途。而吾麾下众羽族,都尽皆入了有情道。因情之一途,太过渺茫无望,惟有以极情证道,才能走到最后的归途。所以万年前,无情道者又称吾等为,极情修者。
  南广和眸光微凝,投向叶慕辰墨青色长发上的斑斑白雪,忽然轻声问道:陵光,你且与孤说一句实话
  叶慕辰抬眸望他。
  便听得那人问他道:陵光,何谓情?
  叶慕辰张口,却卡住。毫无预兆地,双眸陡然间赤红,有泪滴汇聚于眸底。他倏然掉开目光,声音里带了些微哽咽。帝尊
  南广和扯住他的手,如同藤蔓一般攀援至他赤/裸的肩头,手指轻点那覆盖了白雪的肌肤,如同在敲响万古洪荒纪年的一首古老的曲子。他以那样漫然而又雍容的声线,一字一字清晰地问他:陵光,为何避而不答?
  四目相对,发丝绞缠。
  极近。
  却又极远。
  如同一条永远无法泅渡的迢递银河,鲜明地分开了他和他。
  不,即便银河亦可泅渡,只是困于心中长达十万年的苍茫苦海,浪潮拍天惊起,不甘心地朝天怒吼。
  却无论如何,都达不到那人的心。
  叶慕辰只觉得如同一个跋涉了千万里山海路而来的旅人,满身烟尘与硝烟战火,推开门时,却见到门后是另一座苍茫苦海。
  眸中那滴热泪终于缓慢而又无望地落下。
  落入雪地中,即刻便叫白雪掩埋,变作一滴不起眼的冰片。
  叶慕辰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眸,好不叫那人窥见他眼中掉下的那滴泪。牙齿深咬舌尖血,硬生生将陆续奔涌而至的热泪尽数逼回眸底。喉结上下耸动,半晌,才能够回头,垂眸淡然地以大手包裹住肩头那只不安分的手,轻声答他道:帝尊,你一向都知道的,极情之道,历来非生即死,并没有中庸之路。
  叶慕辰垂眸默了一息,又沉声道:是以极情道修者多遭世间诟病。世人都爱静好,都贪恋一时欢愉,独有吾辈极情道修者,总是将一件素来平淡的事情,折腾到至死方休。
  南广和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阻止他。却冷不丁叫叶慕辰将头摁在赤/裸胸膛前,那温热的肌肤触感夹杂了白雪的冰凉,激的他一瞬间失去了言语。耳边却听叶慕辰继续以略带暗哑的声音与他道:你从不知道我那十万年是如何过来的。你问我,只是因为你不是我,亦从未当真以极情为最终归途。帝尊
  那一声帝尊,沉闷地自叶慕辰胸口传递出来,振动的南广和发丝轻颤。南广和微微抬起头,侧首,略带鼻音地问了他一声:嗯?
  叶慕辰于是叹息,又缓缓地道:帝尊,你不懂。
  一问一答,一字一句。竟赫然与万年前道争即将爆发的前夕,于三十三天凤宫外白玉桥边,昔日帝尊崖涘问广和的一模一样。
  那一年,是崖涘问仍是凤帝的南广和,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淹留于此,踟蹰不肯行那一步,不肯与天论道,问鼎那至尊之位?
  那一年,是南广和漫然而又叹息地答,帝尊,你不懂
  如今万年光阴倏忽而逝,究竟是谁懂得,谁不懂得,万年前那一场惨烈的道争大战中他们又做错了什么,都已不能回顾。
  于是南广和亦像当年崖涘答他那般,默然地,笑了一声。这声笑惊动了白雪皑皑,惊扰了温暖裹住他的这具怀抱。南广和双臂揽住叶慕辰的脖子,身子往后轻仰,及地青丝长长垂落于雪地中,朱红色长衣灼灼如同一团耀眼的火焰。
  南广和望向叶慕辰的眼眸,笑着道:陵光,吾不懂得情,只因为吾没有心。
  这句话,原是崖涘当年答他的。
  万年前,在凤宫前一问一答,两位同样生而为神的相交数十万年的挚友隔着一道敞开的殿门,第一次这样残酷地直面本心。
  那一日,崖涘在他振衣离开后,叹息了一声,道,凤凰儿,你嫌弃吾不懂得,叛你而入了无情道。可是你又何曾站在吾的位置想过一回,吾本天地之灵,天地生我,可是此方天地并未给我一颗心。
  昔日话语声袅袅,于这一座封锁了万年前无数骸骨的冰雪炼狱中,南广和闭眼轻轻吻了吻叶慕辰的白眉。道,叶慕辰,你我都不曾错,只是我们却一直都在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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