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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赤脚行走大街,夜宿街头,身躯数尺之外,冰雪尽融。道人初来之时,常对人表演幻术,百姓争相捧场,赠钱赠粮。某市井无赖,送酒为礼,乞求道人传授幻术,道人不许。
  某一天,道人在河中沐浴,无赖觑得机会,抢走道人衣服,借此威胁,道人作揖道:“请将衣服还我,自会教你法术。”无赖恐他抵赖,摇头不肯,道人道:“真的不打算还我?”无赖道:“不错。”道人默然不语,忽然间只见无赖手中黄带,幻化成蛇,数丈粗细,缠住无赖身子,一连缠了六七圈,大蛇昂首吐信,怒目瞪视,无赖大惊,长跪于地,吓得面色铁青,呼吸急促,求道:“道长饶命,饶命。”
  道人微微一笑,慢悠悠穿好衣服,伸手抓住大蛇,往腰上一系,大蛇重新变回一条黄带。河边另有一蛇,蜿蜒游进城中。自此后道人名气更大,官绅富商听说道人奇异之事,纷纷与之结交,道人往来于富贵之家,出入自如。连各司,各道长官也都听说过道人名声,每逢宴饮,必请道人作陪。
  一日,道人在水亭中宴请各位官商,到了宴会那天,每位客人都在床头得到一份请帖,也没见道人上门,实不知请帖是如何送到的。众官商齐去赴会,道人恭敬出迎。进入院中,只见水亭内空空荡荡,并无桌椅,也无酒菜。众人暗中怀疑:“莫非老道在消遣我们?”道人目视身边官员,说道:“贫道家中没有奴仆,想跟几位借些下人使唤,可以吗?”众官员纷纷点头。
  道人在墙壁上画出两道门,用手一推,墙内传来应答之声,接着是开锁之声,吱呀一声响,大门打开,众人好奇心起,各自上前观望,只见门后现出一间大厅,屋内屏风桌椅,一应俱全,大厅中仆从云集,穿梭往来,不住将桌椅碗碟等各类餐具传出,道人命官商们一一接住,摆在水亭中,嘱咐道:“千万不要与仆从交谈。”众官商答允了,传递餐具之时,彼此相视而笑,果然不敢说话。
  顷刻之间,水亭中摆满了各种用具,件件都是珍品,极尽奢华。继而美酒热菜,香气扑鼻,陆陆续续从门内传出。满座客人,无不惊讶。水亭背靠湖水,每逢六月,湖中荷花绽放,数十顷水面,清一色全是荷花,那情景一望无际,美不胜收。此时正当寒冬,窗外茫茫一片,惟有水波荡漾,一名官员感叹道:“今日宴会,大快人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宴会中没有荷花点缀。”众人齐声附和。
  俄顷,一名青衣仆人前来禀报,“满塘都是荷叶。”一座皆惊,推窗远眺,果见湖中荷叶如盖,碧绿如玉,每一片荷叶上,都有一朵荷花,含苞未吐,转瞬之间,万千朵荷花,齐齐盛开,北风吹来,荷香贯脑,令人心胸大畅。
  众人大为惊奇,指派一名仆人前往湖中,荡舟采莲,远远瞧见仆人进入花丛深处,片刻间驾船返回,空手而归。说道:“小人乘舟湖心,荷花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去摘,却怎么也够不着。身处南岸,荷花一直在北,前往北岸,荷花又在南方。”道人笑道:“此乃幻境之花,不能当真。”
  不大会,酒席结束,荷花随即凋谢。北风骤起,满湖荷叶,尽被摧残,荡然无存。官商中有一位济东观察,对道人甚是喜爱,将他请回府中,日日与之玩乐。
  一日,观察与客人宴饮,主人有一种家传美酒,味道十分醇厚,但每次请客,只拿一斗出来,从不肯让客人尽兴。席间,客人品尝美酒,大为赞叹,说道:“好酒,可惜太少了,还有吗?”观察十分小气,闻言摇头道:“没了。”
  客人颇为懊恼,道人见状,笑道:“阁下非要过足酒瘾,贫道可以帮忙。”说话间拿过一只空酒壶,放入袖中,片刻间取出,尔后替客人斟酒,壶中酒水流淌,取之不尽,味道与家传美酒一模一样。
  客人开怀畅饮,满意离去。观察心中生疑,进入酒窖查看,酒坛尚在,泥封完好,但提起酒坛掂量,却是轻如无物,坛中酒水早已告罄。观察心知是道人捣鬼,大为恼怒,命手下将他抓起,用棍责打。第一棍落下,观察只觉屁股剧痛,再一棍,臀.肉.欲裂,疼得撕心裂肺。
  道人趴在台阶下,假装呻吟,观察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染红座椅。心知道人法术高深,自己不是对手,叫道:“别打了,放他走。”
  道人大摇大摆告辞,从此远离济南,不知所踪。后来有人在金陵遇见道人,打扮一如从前,跟他说话,笑而不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酒狂
  缪永定,江西贡生,酗酒如命,亲友畏之如虎。这一天,缪永定前往族叔家,缪某为人滑稽,善说笑话,客人与之言语,大为欢悦。一起酣饮,缪永定大醉,酒后发疯,开始骂人,言语间触犯客人,客人大为恼怒,满座哗然。族叔出来调解,缪某反说他偏袒客人,又迁怒于他,族叔无计可施,于是通知缪某家人。家人闻讯前来,将缪永定扶回家中。
  刚将他放在床上,缪某四肢僵硬,用手一摸,气息断绝。
  缪永定死后,被一黑帽人驱赶,来到一处官衙,屋瓦碧绿,气势恢宏。黑帽人将他带到高台下,似乎在等候县令升堂。缪永定自思:我犯了什么罪?不过是酒后骂人,用得着吃官司么?
  偷偷打量黑帽人,只见他怒瞪双眼,瞳孔如牛,不由得心中惶恐,不敢询问罪状。只是想:“与人口角,算不得什么大罪。”忽听得大堂上一名官吏口宣旨意:告状者明早再来。
  堂下人群闻言,纷纷作鸟兽散。
  缪永定亦跟随黑帽人而出,由于无处落脚,缩头站在屋檐下。黑帽人怒道:“酒鬼无赖,天都黑了,大家都去找地方吃饭睡觉,你赖在这里干什么?”缪永定身躯颤栗,说道:“在下不知所犯何事,没来得及通知家人,身边又无银两,不知该去何处。”
  黑帽人道:“疯酒鬼,买酒就有钱,住店偏偏没钱?再敢胡言乱语,一拳打碎你骨头。”缪永定低头不敢做声。忽然间一人自屋内走出,乍见缪某,十分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缪永定抬头一看,此人竟是自己舅舅贾某,本已死去数年,刹时间恍然大悟:难道自己也死了?想到此处,心中愈发悲伤,忍不住流泪乞求:“阿舅救我。”贾某目视黑帽人,说道:“东灵并非外人,请入寒舍叙话。”
  二人进入屋中,缪永定向黑帽人作揖行礼,求道:“请长官手下留情。”贾某摆上酒菜,三人共饮,席间,贾某问道:“我外甥所犯何事,竟然劳烦先生勾魂?”黑帽人道:“大王御驾出行,拜访太上老君,途中见令外甥撒野骂人,于是命我抓他问罪。”
  贾某问道:“见过大王了吗?”黑帽人道:“大王与太上老君共审花子一案,尚未归来。”贾某又问:“我外甥到底犯了什么罪?”黑帽人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大王最讨厌撒酒疯之人。”缪永定一旁闻言,汗如雨下,双手颤抖,连筷子都拿不稳。
  过一会,黑帽人起身告辞,说道:“承蒙贾兄设宴,多多叨扰。如今酒足饭饱,暂将令外甥交您保管,等大王归来,我再来拜会。”出屋离去。
  贾某跟缪永定说:“外甥从小是家中独苗,父母视若掌上明珠,连重话都不忍说一句。你十六七岁时,三杯酒下肚,便会主动闹事,挑人毛病,言语稍稍不和,即刻踢门叫骂。那时你年纪小,也不来怪罪于你。可是一别十多年,你怎么还是不长进,如今惹上官司,可怎么办?”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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