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酉 第3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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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老说三年三年的,”刘工突然在一旁道,“然而我至今获取到的所有相关的认知好像就是,叶总三年前突然就违背协议了,突然就被群嘲了,突然就被解聘了,突然就被封杀了,感觉故事还没开始就突然完结了,就不能出来个知心大哥,给小弟睡前科普一下历史故事吗?”
  张克津忽然咳嗽一声,往始终未发一言的钟酉酉方向快速扫过去一眼,截话道:“这有什么好科普的?还历史故事,放在古代你这就属于明目张胆的妄议行为,是要被下大狱砍脑袋的知道吗?”
  刘工哦一声:“死了也想听。”
  张克津:“……”
  很快有人接话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展开说的,这事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叶总当年从尼恩离职的原因不详,但据说尼恩科技当时非常不舍,想过很多种办法试图挽留,可惜到最后都没成。然后就是竞业期内叶总回国,在辅江大学帮着做学术项目,一开始风平浪静,哦,也不能说完全就是风平浪静,因为名气大光环多还年轻长得好,他有一个辅江大学明星客座教授的称号,一开始只是校内学生私底下在传,后来干脆传到网上去了。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爆料,说叶总跟毕方暗中交易前东家尼恩的保密技术被尼恩给发现了,还被告上了法庭什么的,消息一出,再加上名人效应,直接就在网上炸锅了。”
  刘工道:“然后?”
  “然后就是比较值得玩味的地方了。叶总一开始态度非常坚决,承认说尼恩的确是递了诉状,但自己绝对不存在任何违约行为。因为话说得特别敞亮,当时有很多人在网上力挺他给他说好话,结果还没等过去四十八小时,叶总突然又自己改口了,承认确实存在违约行为。这个反转快得,直接就把当时为他说好话的那批人给打懵了。再然后就是如你所说的,群嘲解聘封杀三件套,干脆利落,从此查无此人。”
  “不过现在一回想,这历史故事好像是有些不连贯。”吴工补充道,“那会儿毕方的研发中心还是郭兆勋一言堂的研发中心,要是存在暗通技术的行为,他作为一号人物,不至于完全不知情。但是从头到尾,不管对内部还是对外界,郭兆勋当时都没有发表过任何相关言论。另外还有,三年前毕方还没有启动仿生技术研发的打算,也不知道当时叶总给毕方暗通的具体是尼恩哪方面的保密技术。而且也不知道尼恩是通过什么发现叶总在私下联络的,更不知道那个网上爆料人具体是谁。反正当时就是群情激愤,骂就对了,完全没人在意过这些细节。”
  期间张克津连续咳嗽数次,均被无视个彻底。直到吴工将话说完,才转头看向他道:“你给酒呛着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还咳个没完没了了?”
  张克津:“……”
  不等张克津开口补救,另一个同事在旁边已然开启书接上回模式:“而且当时因为广大网民过于激愤,还扒出来叶总在辅江大学很多所谓的其他黑料。有人说他参与了辅江大学某个学院的派系争斗,让我想想是哪个学院来着,哦对,机械工程学院,就是前几天被公开通报处分的那个,叫褚什么的学院院长,就是他,当时网上都描述他形象多好多好,还说叶总在校长面前蓄意抹黑他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更劲爆的,说叶总在校内搞师生恋……”
  话说到这里被张克津狠狠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趁着同事吃痛弯腰的空当,张克津终于有机会亡羊补牢,指了指时间俨然道:“行了各位,都快十一点了,要不咱们这就收拾收拾准备撤?大家不都还得回园区么,光路上就得一个多小时,再不撤就真太晚了。”
  时间确然已经不早,众人听罢,只好意犹未尽离席。大多数人都还是原路返回园区,除去钟酉酉表示一会儿有人来接之外,就只剩张克津跟刘工两个人,因为第二天清早要去市中心办事,早已商量好当晚去吴工在市区的家里将就过一夜。等到把回园区的同事都送走,要来接钟酉酉的人和车还未到,又是深夜,吴工几个便陪在路旁一起等了片刻。
  张克津从开始陪等的那一刻起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吴工瞥过去两眼,可又不见他开口,于是感到莫名其妙。刘工倒是对这些浑未在意,他当晚没怎么喝酒,可饭好吃气氛也热烈,便觉得这一顿聚餐舒坦之极,到结束后都还有些飘飘然,在一边跟钟酉酉继续喋喋聊天。一会儿问钟酉酉席间为什么寡言少语,一会儿又问钟酉酉稍后打算去市区哪个方向,在获知到具体街道名字后,不由哎了一声,转头招呼吴工道:“那不正好跟你家顺路吗?那咱们几个还打车干什么,直接让钟工的车子捎上一程得了。钟工,你车上位子够吗?挤挤没问题吧?”
  他的话刚开头,就被张克津在身后连拽好几把,刘工愣是完全没理,一口气讲完又听钟酉酉点头说了个“够”,才回过头睥睨一眼:“我说你今晚怎么回事张工?有话你就直说,我这羽绒服可是斥巨资买来准备春节假期衣锦还乡用的,要是给我拽秃噜线了,那你可得惦记着赔啊。”
  张克津:“……”
  趁着钟酉酉站去稍远处接电话,张克津才低声开口:“咱们仨就不能打车走?又不是打不着车,几个大男人还蹭人家小姑娘的车,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这有什么的,捎段路而已,同事之间还用得着见外这个?小钟自己都没说什么,你怎么会想这么多?”吴工匪夷所思看过去,“你今晚确实有问题,张工。你实话交代,你该不是对人家小姑娘生出那种想法了吧?我说怎么饭桌上就觉得你不对劲,那眼神一个劲儿往小钟身上瞟,还跟不敢让人发现似的遮遮掩掩的,要我说,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多大年纪了,还玩少年情怀总是诗那一套呢?”
  刘工全然一副经名师点拨后醍醐灌顶的模样,紧跟着道:“对对,吴工这话我同意。你既然有想法,那就直接追啊,跟人套近乎你以前不挺会的吗?有没有男朋友啊,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啊,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东西啊,你得开口问啊,问明白这些不比扭扭捏捏在身后拽人衣服强啊?以前也没看出你多纯情呢,怎么临上战场了突然就不会了?行了行了,不会也没事,好赖还有兄弟们在呢,我先去帮你打个头阵,你就等着瞧好吧。”
  “你等等!”张克津赶紧去拉人,“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
  都没等他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刘工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越过去径直朝向刚刚接完电话回来的钟酉酉笑道:“大晚上的还有电话打进来,我猜肯定不是垃圾广告之类的内容。男朋友打来的?一会儿来接你的不会也是男朋友吧?”
  刘工这话仅仅是随口一问。谁不知道钟酉酉堪称实验室最长待机员工,不但日常听不到她谈及任何与工作无关的话题,更连电话都没见接过几通,任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有半分恋爱迹象,却哪知这话一出,钟酉酉先是被问得愣怔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刘工:“……”
  吴工:“……”
  “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吴工颇感意外,“你不是才来晏江三个月吗?男朋友是刚谈的?还是在异地恋呢?”
  一边说一边瞥了眼旁边已经引颈就戮状态的张克津,吴工顿了顿,还是觉得该拉兄弟一把,于是又向钟酉酉道:“说句忠言逆耳的,异地恋要维持住可不容易。但如果是刚谈的,那才是更得要注意。时间不久不足以见人心,人品实际是什么样得慢慢才能看得清楚。所以最好还是多观察观察,不要急着确定关系。其实,咱们集团内部就有不少单身男青年,素质普遍挺不错,前阵子主要是忙,没顾上给你介绍。”
  “就是说这个道理,”刘工紧接着话头问道,“你男朋友多大了?工作稳不稳定?性格怎么样?老家在哪里啊?”
  他连珠炮一样地问出口,钟酉酉刚回复一个“大七岁”,都没等说完一个“但是”,就听刘工哎呦一声又道:“大这么多呢?怎么认识的?人能靠谱吗?倒不是说三十岁就有什么不好,关键是这个年纪的男人普遍阅历上去了,杂七杂八的想法也就多起来,谈恋爱的时候不知会留多少个心眼。”说话间一辆车自远处缓缓滑近,低调精细的流线型不免令刘工多看过去两眼,一面又继续说道,“而且你最近名气还这么响,要我说就连叶总现如今能在集团地位稳固下来,都得有你年前那场汇报的大半功劳。你男朋友是业内人士吗?知道这些吗?知道的话那真得好好警觉一下,指不定接近你是存着什么企图呢。再说他年纪又大,别的缺陷暂且不说,人品上肯定就精明得要死,我跟你说,那种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样,背地里寡廉鲜耻,风言风语一大堆的老男人我见得多了,这种人间败类专门就喜欢骗小姑娘,你男朋友他——”
  接下来的一幕有如一组长长的,别具质感却陡然转入惊恐的电影慢镜头。
  伴随着刘工的高声阔语,流线型的车子最终缓停于几米之外。主驾驶的车门随即被推开,有人不紧不慢地迈了下来。入目所及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继而是一件薄软的深色羊绒大衣,最后直起身来时,便露出一张极鲜明的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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