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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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和畅,穿过四围房屋吹进云岫苑的庭院之中。
  庭院之中,盘腿坐满黄衣禅修。容佩玖白衣着身,在黄衣禅修的正前方面朝他们盘腿而坐,弧线美好的朱唇缓缓翕合,字句轻吐,向这些黄衣禅修讲授神道理学。
  曾经的黄衣少年早已长成青年。在东陆,所有人生命的大部分时光是在青年中度过的。相对于漫长的青年时代而言,东陆人的童年与少年时代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死族其实也是如此,只不过,不死族的生命比之东陆常人更为漫长。
  步入青年之后,有修为的人,青年形态将会保持很长时间,直到灵魄老去,陨灭。
  这些黄衣青年之中的大部分,都是以晋杀修为志向的,却因为龙未山巨变,一直得不到正确的指导,无法晋杀修。又因为失去了天地树的荫泽,修为的增长也非常缓慢。以至于叁拾年之后,仍是黄衣初阶。
  天地树早已被景家霸占,天下人心中的容氏神树也早已不知不觉被强行扭转成景氏神树。容氏禅修要想获得天地树灵荫泽,只能屈从于景家刃修,甘做景家走狗。
  紫衣禅修中的大部分内里早已换成了景家高阶刃修的芯子,与景家人便也没甚么分别,自然是受景家庇护的。高阶禅修的壳子之下,包裹着的却是高阶刃修的灵魄。
  容氏禅修,尤其是高阶禅修的身躯,于夺舍而言是最为理想的载体。高阶禅修都是在天地树下诵读过弟子誓的,天地树对这些弟子不会有丝毫的排斥,因而他族弟子一旦成功夺舍了容氏禅修,便能借其躯壳享受天地树的荫泽,获得修为上的巨大增益。这便是当年景谌天与景家刃修占据了容氏禅修的身躯之后,迫不及待地在天地树下闭关的缘由。
  紫衣禅修如今与驻守龙未山的景家刃修同住在七绝峰上,而黄衣禅修则全部被赶到了薄刀峰。
  这些黄衣弟子起初是不忿的,但想到薄刀峰还有一个九师姐,便也不那么沮丧了。龙未山如今一团散沙,连个授业夫子都没有。容佩玖便临时充当了这些黄衣禅修的授业夫子,平日便在云岫苑为他们讲论神道理学。
  褚清越之前从未见过容佩玖讲道,也从未见过她有这样澹然平和的时候。她面容平和,目光柔和,曾萦绕一身的杀气不存分毫,坐在那里,宛如一尊悲天悯人的神佛。
  这样的她,对褚清越而言无疑是新鲜的。他看着她,渐渐入了神。
  她通身一派淡然的气度,令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仿佛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并非凡人,而是九天之上无悲无喜、无欲无求、不嗔不喜、不怒不怨的神明。
  这样的她,对褚清越而言也是陌生的。他忽然想到了不可触及这四个字。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不死城主心中不知怎的,竟然悄然生出一丝无法把握、无法掌控的不安来。
  那一日,容佩玖讲到了神道的本源,与黄衣禅修们探讨神道的终点。
  “禅修无能亦无用,依我看,完全没有必要存在。”
  “正是,也不知禅修如何就成了容氏的正统,反而是真正能救容氏于危亡之际的杀修被一再打压。”
  “若是容氏不打压杀修,龙未山哪会如此轻易被人占山。”
  “可恨,此前夫子传授的道理竟然一直都在误导我们!”
  “还不是因为宗主不喜欢杀修。”
  “就因为宗主的个人喜好,便断送了龙未山的明天。”
  ……
  龙未山经此一难,黄衣禅修已经满心满眼只有杀修。如今的黄衣禅修对杀修的热衷和对禅修的轻视,与当年紫衣禅修对禅修的热衷和对杀修的轻视一样,是两个极端。
  容佩玖待黄衣禅修们议论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道:“禅修的初衷是为人,而杀修的初衷是为己。所为不同,且禅杀两修各有其妙,没有必要一踩一捧。”
  “然而,每次家族危难之时,以为人为初衷的禅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反而是以为己为初衷的杀修舍身,这又是为何?凭甚么名声都被禅修得了,舍身成义的却是杀修?”有黄衣弟子起身指出。
  容佩玖抬眼看去,提出质疑的是容令怡。
  好问题。褚清越微微勾起一侧唇角,面带兴味地看着容佩玖。你要如何回答?
  “成不成大义,向来与初衷无关。”容佩玖垂眸,淡淡道。
  “与甚么有关?”
  容佩玖抬眸,“能力。”顿了顿,又道,“舟大者任重,马骏者远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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