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一种结果(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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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师母书房的那条小径,不知道是她离开后的第几年,被辟出一汪小小的池子。用鹅卵石围起来,仅仅养着两尾鲤鱼。几乎不用争食,也没有偌大的浮动空间,所以胖乎乎。
  或许和师母本人的习性也有关系。
  沉知许和谢司晨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她就在砚台旁边的架子上,养了一只金鱼。
  天气好的时候,拉开日式的厢门放任阳光跑进来,曦光落在沉知许的校裙褶子上,温度落在谢司晨的眼神里,剩下的余辉统统留给那池深蓝。
  它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即便身处小小水箱,只能与几株没什么精神的水草共生,也毫无怨言,绽开自己漂亮的尾巴。
  天气不好的时候,窗外暗沉的乌云也会跑进书房里。
  雨声潺潺,沉知许总是比平时更容易走神。
  那水箱是她除习题、试卷、和谢司晨以外的第四兴趣。
  某天老化的电路终于还是出了问题,师母搬了盏台灯进来供他们使用,便匆匆去打电话给修理师傅。沉知许无意偷懒,但心里被雨点砸得凌乱,四周静悄悄,她理所当然地泛起困来。
  迷糊的双眼在闭上前突然看见稀疏的光线,将眼前的画面分割成无数个重迭的镜头,影影绰绰,即便孑然一身,也像极了老式电影里的霓虹灯牌,被途径人间作恶的闪电一照,便被惊出慌乱的波纹。
  她转了下笔,毫无技巧,很快掉到桌子上。
  下巴枕在手臂上,腰已经完全塌下去,抬起一双困缱的眼睛看向始终认真专注的某人。
  矮桌之下,伸出腿撞了他一下。
  谢司晨说:“干什么?别打扰我,写完给你抄。”
  沉知许不屑地嗤了一声。
  又听了会丁零当啷的响声,她在狂风骤雨中开口。
  “谢司晨,你以后想成为什么人?”
  可能年少时我们都会有这样的问题吧。在自己心中,在好奇的询问里。明明无法决定,但仍内心充满向往。踹怀也许伟大也许渺小的愿望,诚心诚意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那是一条充满荆棘又种满玫瑰的道路,无论怎么选都会有后悔和遗憾,无论怎么走都会看见白日天光和道路尽头。
  这样的道理,谢司晨显然比沉知许更早明白。
  他当时并未具体回答,只用笔尖指了指那池深邃的碧蓝,告诉她:“我希望我自由。”
  当时的沉知许只觉得他敷衍,是不是眼睛里看见什么东西,就想成为什么?那他还不如说想成为她刚才掉在桌子上的笔呢,永远笔直挺立,不因外界所惑而屈伸。
  “你要去美国了?”
  短短六个字,沉知许觉得说出口真不容易。
  一直到今天她面临相似的境遇,才终于明白他当时的心情。原来那不是质问。
  那天他们不欢而散,但也许只有沉知许不欢,因为谢司晨第二天早上甚至还有心情留她吃早餐。像大学时无数次看着连鞋子都穿得手忙脚乱的她,还可以风轻云淡地问出一句,你的叁明治里想加金枪鱼还是吞拿鱼。
  如果来不及,他会开车送她。或者在堵车的路上替她想十几个靠谱的理由。再不济也会把早饭装好,让她带回学校吃。
  从前他总是为她考虑,不慌不忙是因为心里有无数个备用选项。
  这才是谢司晨,擅于做计划,擅于计算风险和意外,以保证实施的过程中不会出现他意料之外的结果。如果真的有所疏忽出现意外,那他会竭尽全力不让其成为结果。
  从前沉知许作为他的女朋友,理所当然地在他的计划之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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