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 第4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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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禁想起以前。
  当他出征之前,楚翊还是只话都说不太利索的糯米团,四肢胖乎乎的,下巴挤做一团,虽然楚珩不涉后宫,但袅袅觉得不能让儿子失了父子之情,经常会让乳母抱他过来,楚翊不亲人,很认生,但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有着天性中的黏乎儿。
  一看到自己,楚翊就眉开眼笑,在燕寝里的大床上爬来爬去,他执笔时,帐幔深处,传来他笑嘻嘻的拍手声音,奶声奶气地道:“阿爹抱。抱抱。”
  从楚翊生下来伊始,说实在,他这个父亲很不称职。袅袅对他的疏远,应该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当时筹谋战事,平衡朝局,他几乎没有花任何心思在他们母子身上。他也是后来才知,她产后生了一段时间的病。
  在太医院寒止斋整理旧日的医案时,无意中发现的。
  她产后得了气结郁思的病症,这个在后世叫作忧郁的病。
  当时为她看诊的是隋青云。
  隋青云也就是在那时,得了亲近袅袅的机会。坤仪宫谁都知道皇后得了病,唯独她的夫君不知道,他忽视她的地方太多,但如果袅袅想让他发现,她会找个女官向他通传的。
  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让他知道,亦不需要他的关怀。
  她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吃药,忍受,他长日累月的,不闻,不问。
  当他好不容易去坤仪宫时,她强行打起精神,温柔顺从地帮助他纾解欲望,过程里那么婉娈柔媚,几度令他失控。他在那种如临云端的感觉里,只顾自己的舒适,没有去在意他的妻子,其实已经生了病。
  她病得厉害,有几次,夜里一直泪流不止。
  楚珩通常不会在坤仪宫久留,行房之后大多数时候都会离去,但他却发现过,她在深夜里用绢帕不断地擦拭眼泪。
  他没有去问一句,她怎么了。
  独属于男人的刚愎自用,让他潜意识里觉得,也许皇后只是不太喜欢侍寝,也许只是他太过粗鲁,她其实根本也不爱自己。
  彼此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他未曾挂心,她则是梗一口气不愿示弱。
  那个误会之后,他更是彻底地冷落疏远了她。
  楚珩未曾亏欠大业,他当年若是死了,也便是死了,史书上留下的一笔永远光辉浓烈。唯独对他们母子,他想过天下平定之后,去试图挽回和补偿,但没有来得及。他亏欠良多。
  望日同游龙雀天街那夜回来,不期然翻到那卷医案,他这一生方知何为忏悔无门。
  苏探微情难自忍,大掌如一朵轻盈的云,从楚翊的小脑袋顶上落了下来,正正好好地,盖在楚翊的额间。
  楚翊抬起了脸,惊愣于苏探微此刻突然而陌生的亲近,但当他使劲作出龙威赫赫的模样时,对方大概是自知僭越,已抽离了手掌,移开了目光,化作心虚的一咳。
  彼此谁也没有说话,小皇帝找了个机会,自己慢吞吞爬上罗汉床吃点心去了。
  小厨房做的糕饼很好吃,楚翊吃得满嘴碎末,捧着汤碗不说话,实则眼风偷偷地瞄对面的苏探微。
  好尴尬。
  刚刚被人摸了,摸的时候,他堂堂一个皇帝,居然像团团被摸了肚子一样想蹭蹭他手心。
  这一定是对父皇的一种背叛。
  他堂堂君王,怎能被臣子摸脑袋。
  他叫一声“苏哥哥”,可那不意味着这个人就真的是自己的哥哥。
  楚翊懊恼地耷拉了眉眼,鄙夷起了自己。
  过了一会儿,见苏探微还在跟前杵着不走,楚翊心头更尴尬了,连忙摆袖子,道:“你快走吧,朕今天都不会说话了,你记不了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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